对方,把声音放轻柔, “你的心结不在羯人到底想做什么。他们无论如何排兵布阵, 你都有法应对。你纠结的是大范围调遣兵力, 会让辰王确定掌武令在你手上, 你怕他因此破釜沉舟, 在宫里翻天, 若是那兄弟二人争斗不能速战速决, 外忧内患就一股脑来了,对不对?”
李爻眉头微微扬起来, 景平实在太聪明,片刻就摸清了他心底的顾虑。
按照南晋板图与羯人的聚居地势判断,对方借助搁古牵制李爻,再对信安城下手大有可能。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可以绕过搁古大军后方,走水路攻击江南三城,这两边无论哪里遇袭,都能与关外的搁古军对鄯州形成夹攻之势。
但这局面看似复杂,其实结果无非四种:都不打、二选一、都打。
依着李爻的性子,他猜不出索性就不猜了。眼下单论兵力排布,尚不至于非去押宝,羯人大军调动,必有端倪,他只需一面密切关注,一面在内陆调遣兵力以待支援便可。
而这样一来赵晟的底牌便会被辰王摸透了。
赵晟将掌武令给李爻,一是为让辰王寻不到令牌下落不敢妄动,二则是以备不时之需,要李爻调兵回都城救驾。
可若边关吃紧,大军如何能动?
景平缓声继续道:“都城中君王一人,边关上万百姓,在你心里孰轻孰重?”他说着抬眼看李爻,“你心里早有决定。将军固有铁石心肠,将军也固有优柔寡断,那些童年往事,这般让你牵挂难舍吗?”
话知心是狠心话,因为现实太扎心。
李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合眼叹了口气。
景平不忍看他这般,宽慰道:“不过依我看,赵晸想要好名声,做不出快刀斩乱麻的弑君勾当,只要他既想要名声,又想要皇位,事情就不会到你料想的地步,而且,”景平冷笑,“想要试探掌武令到底在谁手里何必借助外力,自己扔石头问路更快更简单。我若是辰王,会在你离开都城之后,即刻动手。”
是了,若想知道,想方设法总会知道的。
李爻苦笑着想:本来决定不纠缠在那对兄弟的争斗里,终归还是操心鞭长莫及之事,优柔自大,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么?该打。
在心里揍了自己一顿之后,他顿悟:反正没人能活着离世,大伙儿殊途一样同归。该干嘛干嘛呗。
这么一想,他又活了,拍拍景平肩膀,笑道:“听君一席话,茅塞顿开,”说罢撩帘出帐,向亲卫吩咐,“传令召诸位将军中军帐议事。”
需得尽快调兵,让信安城和江南三城进入备战状态。
因为目的明确,事情安排得迅速顺利。事毕,诸将鱼贯出帐子,李爻轻轻呼出一口气。
“统、统帅,累了歇……歇会儿吧。”小庞在一边面有忧虑,他见李爻脸色不好。
平时是不大好,今日是格外不好。
李爻看他笑道:“你说话,似乎好些了?”
一提这事,小庞乐了,模样是打心里高兴:“贺、贺大人……帮小的治了……说、说、说慢慢能……能好。”
贺大人不禁念叨,在门口道一句“太师叔我进来了”,撩帘进门,端着李爻日常喝的药:“说我什么了,”他问,又把药递给李爻,“温度正合适,喝了药歇会儿。”
李爻豪饮一碗苦药,捏了捏眉心,额头碰到冰冷的右指尖,手已略有些不知轻重。
是得歇会儿。
可他屁股还没沾床,帐外又不消停了。有令官来报,说营门口有人来,要找贺大人或王爷,破衣烂衫很狼狈,但拿的腰牌是东宫的。
李爻和景平对视一眼——都城出事了。
来人被引进军帐,模样确实有碍观瞻,他或许是刻意换了流民的衣裳,脸也抹得乌漆嘛遭。
可景平打眼看,还是觉得他眼熟,稍一回忆,记起他是太子赵岐的贴身侍卫。
侍卫见人行礼,暂没说话。
李爻向小庞吩咐道:“你先出去,让戍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