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小山寺(3 / 4)

就独自出门,连卫典丹都没带上。

卫典丹才吐露昨夜的事,原来秋月白交代的第二个条件,要桓猊放下一身傲气,伺候他起居。

凡是他吩咐做的事,桓猊都需遵从,包括端茶送水,倒洗夜壶。

秋月白说是要借此事,看一下桓猊有多少诚心,但理由岂止这么简单。

这些年天下南北大乱,江左偏安一隅,百姓深受世家剥削,世家里头桓家顶尖,桓家里桓猊又是主事人,现在桓猊白白送上门,自是要挫一下这些权贵人物的傲气。

桓猊何尝看不出秋月白用意,清楚归清楚,但他是什么人,眼中掩不住倨傲,高高在上的桓大都督,就连年少时家道中落的那段,外人传着邪乎,说他朝不保夕风餐露宿。

实际上,桓家落魄了也是正经门第,桓猊跟上头顶尖的比不得,跟下面比还是绰绰有余,要他低三下气伺候人,这不是开玩笑。

当时桓猊沉着脸,没有答应,但过了一夜,收起所有的脾气,早上起来乖乖去月白先生的禅房里伺候。

回来时桓猊穿了身白素麻衣,双袖高高挽到手肘处,指上沾着水,似乎是刚倒完全寺的夜香回来。

桓猊脸上并无不满,更无一丝羞怒,他在外面将脾气收敛得好好,但远避人后,桓猊叫卫典丹倒来一盆盆热水,双手久久浸泡在水中,反复洗刷,几乎褪了一层皮。

芸娣看到他双手红了,不由试探地碰了他一下。

桓猊双臂僵住神色绷冷,眼里掠过一丝杀意,但看见是她,罕见地有些羞恼,他旋即敛眉垂眼,僵硬地别开脸,“出去。”

芸娣站着没动,自顾自在水盆里绞干白巾,慢条斯理替他擦拭双手,擦到掌心上凹陷的虎口,芸娣不由轻声道:“都督现在还疼么?”

桓猊俯眼看她目光渐深,低声说不疼了,他从芸娣手里接过白巾,自己慢慢擦拭了一遍,说道:“以前我阿耶回家,阿母都会亲自替他洗清双手,好像能把烦心事洗干净了一样,阿耶也从不把外面的情绪带到家里来。”

芸娣眼中露出疑惑,他心防一向深,这回却主动提起桓夫人,提起丞相以外的家里人,里头的深意,芸娣没琢磨出来,桓猊道:“我阿母年轻时跟你一样美,是江北洛阳最好看的一枝牡丹花,十岁时就有人往我外祖父家里提亲。”

“这些人都比不上桓公。”桓猊道:“这些人都比不过我阿耶,他等我阿母十年,我也能。”

最后一句话,他目光定定落在她脸上,显然对她说的。

男人乌瞳幽深似有一撮火舌燃烈,眉骨高挺,长眉红唇,他面容英俊而又深情,在午后暖黄的日光里,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美感,芸娣还是头一次觉得他哪里不一样。

……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后来月白先生叫他做什么,桓猊全然接受。

芸娣就无意撞见他一回。

桓猊穿麻衣草鞋,眉间煞气不见踪影,只是小山寺里一个长相英俊的苦行僧,但他一扫地,气势又来了,仿佛扫的不是落叶,而是在横扫千军万马,一举一动都透露杀伐之气。

桓猊不许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芸娣就没有出声,悄悄溜开。

佛殿里小僧人念经,门口有一位年轻僧人在看手相。

芸娣好奇走了过来,年轻僧人看了她的手掌,研究半天,最后说出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小娘子,这一生之中有两段姻缘,同时起,同时灭,小娘子有福了。”

芸娣却不知道福从何来,她有一位郎君就够了,怎么多出一位,问僧人可是看错了,僧人微笑道:“我这双眼睛,从不看错。”

芸娣却注意到他并未用佛家语,心里正存了古怪,试探问,“大师您再帮我看看,这两位郎君何时出现。”


这位大师微笑,“天机不可泄露。”

芸娣不相信,正要离开,忽然听身后有一道柔婉的女声,“月白先生,酒就给带来了。”

芸娣闻声看回去,就见走来一位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