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阿芙蓉更值得在意,她对此物是零容忍。
入蜀前,她的计划是查清白总催案、整饬盐政,如今总催案祸首已现,盐政也有得力干将项敬惠督理,她的全部精力便都放在阿芙蓉上。
她看过孔乾一的履历,相当漂亮,若能在四川做出政绩,很有可能回京入阁。
只可惜五年前,孔乾一突发恶疾,自此消沉。
多次乞骸骨却被驳回的原因,谢明灼也从谢长锋的回忆里获悉。
五年前的皇帝沉迷炼丹,不理政务,奏疏的批复多交予内阁,驳回是昌蔚的意见,他呈报皇帝后,皇帝直接同意。
老师此举必有深意。
她遣人查探,然巡抚衙门铁桶一块,耳目众多,直到孔乾一前来拜见,暗探才得以寻机传递消息。
孔乾一相当配合,在宅门前演了一场戏。
入府见她之后,便和盘托出。
五年前他不慎中招,为了不彻底成为刘、蒋等人的傀儡,便将计就计,一面假装上瘾求药,一面发狠戒掉药瘾。
他本就是意志坚定之人,兼只中招一次,很快寻回理智。
孔乾一能凭借自己的能力,爬到一省巡抚的高位上,其心智岂是靠祖宗荫庇的刘兆逾能比的?
阿芙蓉的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他派心腹暗中跟踪阿芙蓉的线索,心腹一路查到江西浮梁,却意外发现日月教的痕迹,因日月教教规森严,他不慎暴露身份,叫日月戟伤了,幸好得一位徐姓大夫善心搭救。
醒后为免牵连徐大夫,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离开。
他交待时,徐青琅就在旁边,不由惊讶挑眉。
原来当年她爹救的是孔大人的心腹!
谢明灼闻言也很意外,确实很巧,但巧得恰到好处,暗中潜伏的无名勇士,不该草率牺牲。
数年下来,孔乾一掌握了不少证据,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可以瞒过耳目联系心腹,却无法顺利呈送奏本,经他手的每一封公文,都在刘兆逾的监控之下。
让心腹往京城送密信更不现实。
他查到蜀地盐务牵涉诸多高官,京城六部里也有靠山,至于是谁他不清楚,故不敢冒这个风险。
公主入蜀的消息传来,他便知道绝佳的机会来了。
别人或许认为公主盛名有虚,他不认为。
他研究过公主入朝后的行事,连“养病”的三个月,也跟梁王案、浮梁日月教案中的“孟大人”联系到一起。
这样的公主,值得他冒险呈禀。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有错。
公主比他想象中还要深谋远虑,且从未将刘兆逾、神真等人放在眼里。
行宅水榭。
乘风道长遽然起身,拂尘袭向谢明灼面门,杀气四溢。
谢明灼手腕翻转,掌中茶盏迅如流星,精准击中其额,力道之大,致茶盏碎如齑粉,后者只觉前额受巨锤重击,脑浆一荡,彻底昏死过去。
在她反击之时,另一支拂尘缠向脖颈。
“当我是死的?!”
姜晴一刀劈断,提脚踹翻神真,弯腰利落卸其下颌,冷哼道:“想挟公主做人质,怕不是在做梦。”
其余三个道士目瞪口呆,怎么眨眼间就成这场面了?!
怪不得公主敢亲自入蜀,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谢明灼看向三人:“想起来了吗?”
三人:“……”
是不是想起来,就能从轻定罪啊?
数十位道士,来时路上还想着能搭上贵人,谁能想到公主是要把他们当犯人审。
当时为了争夺名额费尽心机,而今竹篮打水一场空,前路无光。
被绑的神真虽知自己必死无疑,却没露出一丝胆怯,眼中甚至还显露一丝得意。
“神真道长,”谢明灼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道,“你是觉得,就算我问出线索,也已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