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问话:“他既无官身,又无功名,如何能住在官驿?”
“而且此地为九江府浔阳县,浮梁县隶属饶州府,他一个浮梁县人,如何能在浔阳官驿肆意借宿吃喝?”姜晴也压低声音质问。
若说在浮梁县附近的驿站,富商与驿丞有交情,驿丞开个后门不算稀奇,可此地距浮梁三百里,一个富商,哪来这么长的手?
驿卒噗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小人、小人什么也不知道,求大人饶命。”
“去,叫邹辉过来。”谢明灼不为难他。
驿卒如蒙大赦,飞奔出去。
片刻后,邹辉满头大汗赶来,进屋时被门槛绊倒,竟直接就地滚了进来。
一身肥肉摊在地上,颇有几分滑稽。
“下官拜见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邹辉小心爬起,跪在地上。
反正他肉厚,不觉得地板硬。
谢明灼问:“楼鲲为何能宿在驿馆?”
果然!
邹辉心头一凛,楼鲲连这位面都没见着,就已经叫锦衣卫记在小本本上了。
楼公子还是太自负了啊。
“回大人,楼公子手里有驿馆的符验,依照规矩,是可以住在驿馆的。”
谢明灼眉梢微挑:“他的符验从何而来?”
“大人有所不知,楼家是浮梁县乃至饶州府最大的瓷器商,楼鲲认了一个干爹,是御器厂的督陶官,他跟着督陶官做事,也算是为朝廷办差。”
朝廷在浮梁县下辖的景德镇设立了御器厂,专门为皇家制造陶瓷器皿。
督陶官是皇帝亲自任命的,由信任的太监担任。
谢明灼对这些事尚未了解,也不知如今的督陶官是谁。
“跟着督陶官做事,为何不在御器厂,反而跑来浔阳了?”
邹辉眉毛纠结:“下官也不甚清楚,只隐约听说是为了去各地物色更加上乘的陶土。”
这倒也说得过去。
谢明灼没什么要问的了,道:“你下去吧。”
待邹辉退出房间,她朝角落里的徐青琅招了招手,后者小跑过来,愤愤道:“大人,他肯定在骗人!”
“怎么说?”
“阿磬说过,窑厂里最上乘的瓷器,大多是用高岭土烧制而成的,高岭土以祁门居多,御器厂里的高岭土,几乎都出自祁门。”
言外之意,去各地物色上乘陶土,只能骗骗外行人。
“你既然出自浮梁县,可知道楼家?”
徐青琅点头:“听说过,他家是最大的瓷器商,建了很多窑厂,烧出来的瓷器很受欢迎。我就知道这些,阿磬家里也有窑厂,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叫阿磬来。”
须臾,杨云开带着郎磬一起进来。
郎家在县里经营了一间瓷器铺,名下还有一座窑厂。
据锦衣卫情报,郎家不幸遭强盗洗劫,一夜之间化为乌有。郎磬的亲人都惨死在强盗刀下,若非他贪玩,去医shsx馆找徐青琅,也会惨遭毒手。
徐家同郎家交情匪浅,徐青琅的父亲帮郎磬报官,结果官府敷衍了事,只言强盗不知踪迹,无法逮捕归案。
徐父察觉到不对,暗自帮忙调查真相。
可惜某一天,有人状告徐家医馆治死了人,官府立刻将其抓捕,不给其申辩的机会,直接打入大牢,徐家医馆也被查封。
徐青琅想要为父伸冤,却在去的路上被无赖纠缠,若非她机警,随身携带迷药,她和郎磬早已不在人世。
为了保命,她不得不带郎磬逃离浮梁,半路不小心被拍花子拐走,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人已经到了安陆,这才遇见谢明灼等人。
“大人,您叫我?”郎磬才十岁,跟着谢明灼吃得好睡得好,这些天脸上已养出了点肉。
谢明灼温声道:“认识楼家?”
“认识的,我爹常跟我赞叹楼家的瓷器,他家是县里最厉害的瓷器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