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回答,一双眼睛依旧平静无波,仿佛眼前之人方才只是放了一个屁。
章啸甫败下阵来。
这个荣安公主,要么是真的对权力不感兴趣,要么是真的深藏不露。
可若是对权力不感兴趣,又怎会涉足朝会?
章啸甫便只当她城府极深,遂不再绕弯子,道:“留我儿章皋一条性命,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做过一些错事,也罪不至死。”
“可以。”谢明灼相当果断。
章啸甫:“……”
是不是应该再加一些筹码?
他有些不甘心,本想再讨价还价,但触及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不得不放弃这个天真的想法。
“杀一个才人没什么用,他们真正想杀的其实是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
谢明灼点头:“可惜杀这个唯一的皇子太难了,你们只好从长计议,先害死才人,如此一来,皇子没了母亲,自然而然交由皇后抚养,等皇子到了章家人手中,怎么死的还不是由你们说了算。”
章啸甫忍不住再次赞叹:“以前老夫实在眼拙,竟将珍珠当鱼目。”
“如果皇子真的死了,先帝没有继承人,势必会从宗室里挑选,”谢明灼分析,“其中梁王与先帝最为亲近,母家舅舅当年又是河南都指挥使,手底下有些兵马,上位不难。”
章啸甫不由鼓掌:“精彩。”
“只是这个计划一旦成功,真正获利的只有梁王,你们章家能得到什么呢?”
章啸甫骄矜道:“殿下如此聪颖,何不再想一想?”
“唔……”谢明灼没想太久,弯起眉眼道,“先帝子嗣艰难,但章皇后不一定,章家是想借种生子。在诞下‘龙种’前,章家会保护皇子的性命,一旦事成,章家会成为最终赢家。”
他和梁王相互之间,都是与虎谋皮。
章啸甫已然面带敬意:“丝毫不差。”
“我问完了。”谢明灼目光沉静,“章啸甫,你还有什么遗言?”
章啸甫讶然:“你不问我梁王的兵马藏在哪里?”
“他会告诉你?”
章啸甫自嘲一笑:“那安王呢?”
“他很重要?”
章啸甫一愣,不禁哈哈大笑,笑完抹泪说道:“确实不重要。”
安王存在的作用就是平衡。
他贪墨宗室俸禄的事情,被梁王知晓,用来威胁他拖他下水。
梁王与章啸甫互相不信任,尤其梁王远在封地,无法实时监测到章啸甫,便由安王就近监督。
只是才人死了,先帝却没将皇子交给皇后抚养,而是留在自己身边亲自养成,使得三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么多年过去,梁王应该豢养了不少兵马,又有安王和章啸甫在内接应,便动了谋反的念头。
所谓的起义军,不过是个噱头而已。
等起义军攻破城门,杀掉皇帝等人,梁王一定会如天神降临,率领兵马以“勤王”的名义入主京城。
这哪是亡国?
亡的分明只有谢明灼一家五口以及京城无辜枉死的百姓。
谢明灼不再多看章啸甫一眼,转身就走。
“等等!”章啸甫膝行几步,整张脸挤在柱子缝隙处,“倘若我再告诉你一条线索,你能不能善待我儿?”
谢明灼轻描淡写:“说说看。”
“大通车马行!”他咽了口唾沫,“你去查,一定能查出线索!”
大通车马行早就在谢明灼的怀疑名单上,河南的锦衣卫从未间断对大通的秘密调查。
她毫无波澜的神情已然回答了章啸甫。
章啸甫苦笑着颓然倒地。
*
安王府书房。
安王捧着茶盏恍然道:“她竟然问了这个问题,看来我的皇帝侄儿已经困扰三十年了,哈哈。”
“听探子说,荣安没待多久,出去的时候面带怒色,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