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裳没有即刻回应。
思索着,长筷拨了拨铜锅子热汤,夹起一筷子羊肉,放进热汤里。
谢夫人登时急了。“你跟了他几个月,难道从来没问过?”
她抓起女儿的手追问:“他的王府后院,你住得安心?你们两个一个不娶,一个未嫁,你总不能这么住一辈子?你如何想的!”
“娘。”谢明裳放下碗,反握住母亲的手。
“娘想要我嫁入河间王府。嫁过去之后呢?女儿今年十九,出嫁后的大半辈子如何过,娘想过没有。”
谢夫人想也不想道:“当然跟河间王要王妃的位子。我家女儿和他同甘共苦,如何做不得他王府的内院主人?这件事不必你插手,为娘和他当面谈!”说着就要起身。
谢明裳不让母亲去。“娘去要,他给了呢。要来河间王妃的位子,以后女儿的后半辈子,如何过?”
谢夫人一怔。小娘子出嫁后还能如何过?
她一心一意给女儿讨要最好的结果,她要让女儿做河间王府的女主人,最好内院没有旁的莺莺燕燕,河间王的子嗣,只出自女儿腹中。
谢家家世底子单薄,三代以上赤脚布衣。女儿阴差阳错,跟河间王有了纠葛。她倾尽全力托举女儿,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打算,也就是如此了。
谢明裳顺着母亲的想法,想了想未来五年,十年。
“嫁入河间王府,做后院主人,打理中馈,生儿育女,和京城贵女圈子交际。谈笑风生,探查各方动向,替各自的夫君递交话头,稳定人心。”
“再过几年,年纪大了,儿女也开始长大,开始替各家儿女相看。”
谢明裳遥想了一阵,摇摇头,又去夹铜锅子里的羊肉。
“娘,这不是我想要的日子。嫁入河间王府,这样的日子过五年,十年。京城里那位河间王妃,已不是我了。”
谢夫人愕然坐了片刻,目光里含担忧,抬手欲抚摸她的额头。“你的癔病……”
谢明裳笑起来,任凭谢夫人的手掌贴上额头。
“心病非病。娘,之前的癔症全好了,我很好。我知道自己说什么,知道自己要什么。”说着说着,居然又继续夹一筷子羊肉给母亲碗里。“娘,趁热继续吃呀。”
谢夫人急得跺脚。之前夜里披甲冲杀贼兵阵脚,都没有眼下心里急得慌。
“你个小丫头,到底想什么?”
想得可不少。
谢明裳站起身来,撩起一边挡风帘子,让深秋呼啸的冷风吹进凉亭,散去少许热气。
“娘,等京城这阵混乱告一段落,局势稍安,我想去关外走走。”
去寻找生父的墓地。
“如果能顺利寻回尸身,我想把他和过世的母亲归葬在一处。”
再去寻找从前关外的故人。
呼伦雪山中的部落居所,记忆里最后的场面太过血腥。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被屠戮的族人有没有被幸存者悄悄回返安葬,死者能否安息。
“想去祭拜族人。”
谢明裳出神地想了一阵, “也想去凉州看一看。据说骆驼驮着我从戈壁里走出来,我爹发现时,就在凉州大营边境附近。”
“娘,我想去珠珠的墓前祭拜一次。她是我未曾谋面的姊妹……娘?”
谢夫人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泪流满面。
谢明裳急忙起身替母亲擦拭泪水。“娘也想念珠珠了?要跟我一起去么?”
谢夫人忍着泪:“你有这份心就好。娘不去了。”
她心中顾虑重重。
“你爹如今在凉州领兵,谢家留在京城的家眷,说句不好听的,都是留京的人质。哪有那么容易出关的?”
“你若能出京,去看看珠珠也好。关外风沙太大,替娘去珠珠墓前,把她的墓好好地扫一扫,多奉些祭品。”
对于谢夫人的心思,谢明裳有些诧异。
“娘想太多了。等挽风回来,我问问他。他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