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够了……
等二人说定之后,贺延庭才趁着宋允知等人上马车的功夫寻到韩掌柜,并信心十足地取出自己写的后半段话本。这段时间他课上构思,课下润色,耗费了不少心力。虽然是初次着笔,但是贺延庭自问此番才华了得,绝不会比宋瑜的差。宋瑜的斤两他还不知道么?不学无术多年,唯一的长处便是那张脸了,他比不过谁也不可能比不过宋瑜。
然而,贺延庭的话本递给韩掌柜后,韩掌柜却迟疑了。
上回看完前半段已叫韩掌柜如鲠在喉,这位贺公子就不是能写话本的人,他写的东西对话生涩不说,情节也平淡。若是不伤和气,韩掌柜倒是也可以给贺延庭印个几百份,但问题是,印刷完卖不出去岂不徒增失望?长痛不如短痛,韩掌柜好心规劝:“公子,若不然您试一试别的吧,这话本应当不适合您。”
晴天霹雳!
不适合他?怎么可能!
贺延庭执拗地盯着自己的话本,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被拒绝了。他那么认真,那么勤勉,那么苦心孤诣!贺延庭不死心,强行将话本塞到韩掌柜手里:“掌柜的,要不你再细瞧瞧?”
韩掌柜想说不用,但见这孩子似乎快哭了,于是违心地打开翻看一遍。写得确实认真,字儿也很不错,看得出是下过一番功夫的。但是有些事不是认真就能做到,韩掌柜依旧冲着贺延庭摇了摇头。他不能昧着良心办事。
贺延庭深吸一口气,窘迫地站在原地,心中酸涩异常。他好不容易认真了这么一回,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韩掌柜生怕他哭,赶忙找补:“不过您这一手字儿还是不错的,假以时日,定能有所建树。”
贺延庭苦笑一声,已经不信这些客套话了,他强忍住泪意,若无其事地从韩掌柜手里拿回了书稿:“既如此,我也不强求了,本身也不过只是随意写写而已。”
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自尊掉到地上!
贺延庭转身,决定大步离开,可刚走两步便被韩掌柜给叫住了。贺延庭一顿,暗含期许地转过身,是改变主意又觉得他的话本不错了吗?
韩掌柜客气地将上回贺延庭留在此处的书稿给拿了过来:“公子忘了此物。”
贺延庭:“……”
他委屈地接了过来,而后一个箭步直接冲了大门,直接钻进了自家马车,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浑身散发着挥之不去的郁气。
宋瑜茫然无措地看着贺延庭,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一个人又是怎么了?待发现贺延庭手上抱着一沓稿子,宋瑜似乎有些了然了,他不善于安慰人,但还是尽力想要安抚一番:“人各有长,我这样的都能寻到优点,更何况是你了。你年岁还小,一事不通,总还有另外的出路。”
他不说还好,一开口贺延庭不免再次悲从中来,只因他根本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长处。同寝四人,允哥儿不能比,江亦行读书厉害还会作画,随春生听闻骑射武学都不错,只有他,一事无成,如今竟然连宋瑜都比不上了。贺延庭往车壁上一靠,他又想死了……
宋允知瞅了他一眼:“明儿赚钱后给你也买一匹马。”
贺延庭一个鲤鱼打挺:“果真?”
他羡慕允哥儿有一匹自己的马已经很久了,即便只是一匹小小的滇马。
宋允知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小脑袋:“但是你也得出力,待会儿你去国子监,帮我找江亦行多画几幅画出来,再给他签个契书。”
江亦行家离得远,每回放假他都还留在国子监里抄书,哪儿也不爱去。宋允知打算将江亦行也拉入阵营,他如今是没钱,但可以定个分红的契书,日后赚了钱不会少了江大画师的。
贺延庭一扫悲愤,颠颠地给允哥儿跑路去了,一想到自己日后也能有一匹马,他便精神百倍。至于书稿什么,这回不行兴许是那韩掌柜不识货,他又不可能每回都被退稿。
催画被贺延庭当成了一件正经事来做,当晚他甚至主动跟江亦行一块留在国子监,亲自盯着江亦行将十几幅给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