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也有点唧唧哝哝的动静, 偶尔稍微大点的笑声都像石头突然丢进水里,一下一下地惊心。
西屏无论如何不敢在东屋久待,狠狠踩了时修一脚, 趁他龇牙咧嘴的工夫, 一溜烟到隔壁红药她们屋里去了。等到天黑, 听见顾儿追姚淳到东厢来, 她才回正屋里去。
时修还是年幼的时候和姚淳睡过一张床上, 那时候家里房子小,本来是和他大哥睡, 节下家中有亲友留宿才去和姚淳挤。长大了父子间自然不好亲近, 今夜陡地睡在一床上,只觉浑身不自在, 僵得像块木头。
黑暗中偶尔听见他爹咳两声, 俨然也是不自在。他心里暗暗好笑,总算平衡了点,不觉间竟睡着了。
做梦梦见西屏,模样有些陌生, 好像他想象出来的她十七.八岁的样子, 穿着像寻常少女一般桃秾杏艳的衣裳, 脸上匀着淡淡一层脂粉,脸上带着点赧笑, 羞怯地看人。
也不知是白天是黑夜,梦里的光线是含混黯淡, 从乱糟糟的感觉中, 能清晰地感到他的嘴贴在她嘴上的那种柔.软。他一亲她她就把眼睛闭上了, 十分乖顺地仰着面孔, 他把手指伸.到她嘴里去搅.弄.她也不抗拒, 还配合地吮.噬.着。明知这是梦, 可那快.感仿佛直通到现实中, 迷迷糊糊中他哼了几声。
次日醒来, 天还未放亮, 见姚淳坐在对过那榻上, 黑暗中也能感到他脸色不好。
“爹, 您醒得这么早? ”时修打着哈欠坐起来, 接触到被子外头的冷空气打了个激灵, 忙替他点了盏灯过去。却见炕桌摆在了地上, 榻上胡乱堆着些衣裳, 纳罕道: “您在榻上睡的? ”
姚淳仿佛多和他说一句也嫌烦, 只把手摆摆。
时修正愁哪里得罪了他, 腿一动, 这才察觉到袴子里潮.乎.乎的一片, 想起夜间的梦, 脸上不禁一红, 忙垂下脑袋, “您要不再去床上睡一会, 我在这里睡。”
“滚去睡你的! ”姚淳低叱了一句。
时修忙走回床上去, 躺下也睡不着了, 父子俩一句话不说, 但都觉得空气尴尬得窒息。
姚淳又在榻上干坐了半个时辰, 终于熬到天际有一丝发白, 正屋里有了响动, 他便开门躲出去。
原是西屏起来了, 开了正屋的门, 看见他披着外氅在廊下, 吃了一惊, “姐夫, 你起得这样早? ”
姚淳尴尬地笑了笑, 向正屋踱来, “睡不大惯。你姐姐起来了么?”
“起来了, 我正要叫红药烧水洗漱呢。”西屏把门拉开了些, 让他进去, 自走到时修那屋隔壁敲门叫红药, 听见时修屋里也有动静, 像是起来了, 却不开门出来。奇怪了, 他听到她的声气竟还不跑
快点?
一时走回正屋里, 恰好听见姚淳在卧房里低声说: “要赶紧给那小子讨房媳妇。”
她便没进去, 在外间坐着。
只听顾儿低声笑道: “怎么忽然又说起这事了? ”
姚淳要说不说的, 憋着一口气叹出来, “简直不成体统! ”
顾儿心里一跳, 还当他察觉了时修与西屏什么端倪, 忙挂好帐子走到榻前来, “怎么个不成体统法? 那猫昨日才从监房里出来你就挑他的眼。”
姚淳摇了摇手, “我都不好意思说! ”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到底又怎么怄着你了?”
后头一阵安静, 顾儿窥着他的脸色, 安静中带着尴尬的空气渐渐淹过了她, 她一下会悟过来, 噗嗤笑出声, “你年轻的时候不是一样么? 怎么有脸说他? !”
这一下说得西屏在外间也心领神会了, 简直如坐针毡, 却哪里都去不得, 只好躲到厨房里, 陪着红药四巧两个一道烧水。后来听见时修那屋的门也开了, 她从灶台前探出个脑袋去窗户上看, 正巧看见时修的身影从那门内闪过, 她当下恨不能端一盆凉水去浇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