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街去看热闹, 顾儿正好拿来一张单子, 上面写明两个地址, 说是一个扎花灯的师傅家里与一个戏班子的落脚处, 要他们顺便去定府中挂的灯笼和戏。
“反正你们也是闲逛, 就把这事办了, 叫下人去我正有点不放心, 他们定的花灯都是那些老样子, 戏他们也未必听得明白。这家班子是那日在林家有人荐给我的, 都说有好些新鲜戏, 你们去看看, 要是好就请他们年下到咱们家来唱。”
时修将单子揣起来, 赶上君悦来请安, 看见他们一起在这屋里, 西屏又穿着裘皮斗篷, 带着兔卧, 穿着羊皮小靴, 连红药也在外头廊下站着, 不免疑心起来, “你们要一起出门去啊? ”
时修立刻摇头, “不是, 我一会要到王家去。”
君悦又打量西屏, “那屏儿要去哪里? ”
西屏一看时修不停朝她使眼色, 只好笑道: “我不去哪里, 嫌天冷, 所以出门穿了这些。”
君悦半信半疑, 噘起嘴来, “你们要出去逛可不要瞒我噢! ”
顾儿在榻上道: “你想逛你就自去逛, 我又没有不许你出门。”
“不是呀, 大家一起去嚜热闹点, 我自己出去也怪没意思的。”
顾儿见君悦坐了下来, 便借故打发了西屏他们出去。时修忙拉着西屏到门上, 玢儿早套马车等着了, 连同红药四人上了车, 先要往街上去吃早饭。
西屏春天和时修办许玲珑的案子, 将这江都县倒走熟了, 拿出单子一看, 做花灯的老师傅家是在广林路正街头里一条小街上, 便道: “就沿着广林路过去, 路上少不了有吃早饭的馆子。”言讫撩开帘子, 时辰不算晚, 但天只半亮, 卖吃食的最先开了门出了摊, 间隔着的热锅热火与鸡鸣犬吠, 她抱着汤婆子瞥一眼时修, “既然说出来逛, 怎么咱们都坐在马车里头, 这有什么意思?”
时修道: “太阳还没全出来呢, 你不怕冷么? ”
“说了多少次了, 我不怕冷, 是你们觉得我冷。我还是下去走走。”说着就叫停了马车, “红药下不下去? ”
红药只把袖笼子递给她, “我就不下去了, 我是怕冷的, 你戴着这个。”
他们下去, 马车就慢慢赶着, 一路上好些卖吃的摊子, 也有些小店, 可西屏一看那油腻腻的桌子都嫌不干净, 问几回都只是摇头。
时修在一旁低声笑道: “你一定要干净, 那只好上大酒楼了, 可大酒楼卖早饭的少, 难道你要饿到晌午? ”
西屏白了他一眼, 小声道: “我情愿饿着。这些人做买卖也真是不讲究, 越是吃的东西越是要干净才好, 既然要做, 就好好的做, 那桌椅板凳多搽几回, 碗筷多洗几遍, 水又不要钱, 真是的。”
可巧身边走过去一个推板车的, 那车上卖的就是热水, 车上有好几桶水, 置着炉子, 炉上放着个大铜壶, 吆喝着, 一文钱半壶, 够一家人兑着点凉水洗脸了, 赶着出门的人就肯买。
时修望着这车过去, “谁说水不要钱? ”
“你净挑我的刺! 早知道不和你出来了。”
再走走, 天完全亮起来, 金色的太阳斜撒在人家屋顶上, 带着晨霜。街上人也渐次多起来, 每个人嘴里都哈得出白气, 西屏说话也是, 一口一口的白气, 下巴前斗篷上的毛草似的摇摆着。
看见前头有家卖馄饨的铺子, 屋里几张桌子, 连门前也摆了三张, 坐着不少人。西屏远远顿住脚, 想起雪芝和迟骋来, 笑意渐渐缥缈了。
时修猜到她的心, 也望着那铺子感叹, “也不知林掌柜他们到哪里去了, 也不来个信, 说起来,他们才是伴着你长大的。”
西屏睐他一眼, “人各有路, 他们苦了那些年, 大仇得报, 也要去过自己的日子。”
时修笑着点头, “我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