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关,香消玉殒。夫人也再支撑不住,随后去世。
这便是裴世瑜来到人世的前因。
世人都当他是夫人的遗腹子,裴家的二郎君。
这个秘密,只有裴隗、裴忠恕、裴世瑛夫妇以及韩枯松知晓。
裴忠恕虽是堂亲,当年却也极是疼爱裴家唯一的妹妹,将她视作亲妹。
即便事情已过去多年,他此刻想起,依然痛心不已。
“虎瞳你是我阿妹的亲骨肉,我们自然会认,但那恶贼,却是我裴家的不共戴天之敌!更是虎瞳你的仇人!是他害死你的母亲!若不是他,她应当嫁你大师父的,怎如此早便匆匆去了?”
韩枯松眼见裴世瑜的面容变得越来越是僵硬,心中愈发不安起来,忙上去阻拦,示意他勿再说多。
裴忠恕咬了咬牙。
“罢了,这些旧事,二叔也不想多说。只最后一句,二叔方才与你的讲的这些,句句是真,没冤枉他半个字!”
“咱们裴家与宇文纵的朝堂纠葛,当年的宰相胡德永是当事之人,他再清楚不过,他可以作证,咱们没有对不起他半分!是他自己反叛在先,罪有应得!他却胡搅蛮缠,累我阿妹早早去世!上回他来河东,二叔是碍于你的缘故,才隐忍下去。如今你自己已经知道了,他是如何一个是非不分、趁人之危,眼中有己无人的恶贼!也是皇天已死,才会叫他活到如今,贻害不浅!”
“你听二叔一句,这种猪狗不如的人,与你没有半点干系!下回再遇,你若是心软不杀,二叔反而要瞧不起你了!”
“你想逼死虎瞳吗?”
韩枯松勃然大怒,上去便将裴忠恕往外推去。
“要杀,也是你我的事,轮不到虎瞳!你出去,这里不用你说话!”
裴忠恕也发怒起来:“我哪句话说错?此人一日不死,我裴家的耻辱便一日不清,不杀,难道还要虎瞳认贼作父不成?”
“我何时要他认贼作父了!我是叫你不要逼迫虎瞳!杀不杀,由他自己定夺!”
二人都是火爆脾气,各有各的伤心,争执片刻,抬起头,裴世瑜早已迈步,自顾往外去了。
只见他脚步虚浮,晃晃荡荡,似空壳人一样,向着外面走去。
两人对望一眼,急忙追上,待要阻拦,他忽然发力狂奔,一下便将二人抛在身后。
待二人追出大门,他已骑马疾驰而去。
午后的晴空里,拖过一片乌云。
方才还是烈日当头,片刻之后,天际生起乌云,又迅速布满头顶。
随着远处乌云间不时劈闪而过的闪电,头顶响起一道雷声,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
裴世瑜在军士惊讶的呼叫声中冒雨纵马冲出城门。
四周和头顶皆是茫茫白雨,他辨不清方向,也不知自己该去往哪里,哪里又是他能去的地方。
他睁着酸涩无比的双目,眨也没眨,只不停地纵马朝前。
身后隐隐传来了二叔与大师父的呼唤之声,他红着双目,在暴雨中愈发狂奔不止,将所有的杂声远远抛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除去风声雨声,耳中再无半点任何别的杂音,他停在的野地的中央。
暴雨越下越大,如水鞭一般,猛烈地抽挞在他的脸上,灌满他的耳鼻。
他慢慢闭目,仰面,微微向天,任雨水浇灌着,忽然,人晃了一下,一头栽落,无声无息地扑在了地上的一只水坑里。
裴世瑜醒来,模糊中,耳里传入一道压低的正与人说着话的柔嗓之音。
这声音极为好听,是一个女子所发。
他尚未完全回到现实的意识竟令他生出一阵幻听,误以为是谁人在旁,眼睫不禁为之轻轻一颤。
“夫人!小郎君的眼在动了!”
一名婢女立在床榻之旁,正好看见,惊喜地轻声呼道。
正在一旁吩咐另个婢女跟出去看情况的白姝君打住,急忙走到床榻之畔,见小叔依旧紧紧闭目,试探着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