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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风雪 蓬莱客 105461 字 1个月前

胜之后,如今便继续再去攻打洛阳,孙荣狗急跳墙,难保不会不惜代价拉拢青州殊死抵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洛阳水路发达,北有邙山山脉,东南是险峻的嵩山,西有崤山、熊耳天堑,附近还有前朝兴建的回洛仓、洛口仓等超然的大粮仓,更不用说,外围还有孟津、伊阙、大谷、轘辕、虎牢等雄关,即便获胜,必定也是惨胜,此并非明智的军事行动。

然而,不打洛阳,立刻转而去打北方,在谢隐山看来,同样是个不值当的尝试。

不是说裴氏不能打,而是裴氏如今当家的那个年轻君侯,看似无争,迄今为止,不曾主动出击过别人,但却绵里藏针,绝非泛泛之辈。更不用说,裴氏深孚众望,部下素以忠节为荣。

这样的敌手,即便起初不防遭败,待反应过来,反扑必定凶猛。

没有周全准备,不可轻易言战。这一点,在谢隐山前段时日亲身潜去河东刺探过后,愈发感触深刻。

在谢隐山的印象里,天王虽性情疏狂,但于军事,却是极富天资,无论战略渊图远算,还是战术上的用兵遣将,皆为人中翘楚,当世极少有人能够与他匹敌。

谢隐山起初以为,天王剑锋指北,意在迷惑孙荣与崔昆,好叫这二人相互攻讦,两败俱伤。

倘若这样,不失是个妙计。

但是很快,谢隐山发现,天王并非佯攻,而是真打河东。

他如今便做如此冒进决定,在谢隐山看来,绝非全然出于理智。

谢隐山知晓一些天王少年时与裴家的恩怨,或是积怨太深,忍到今日,他疑心是接连的胜利,让天王变得愈发随性起来,便顺势全然以喜恶为导,立将矛头转向北方。

他并非没有劝过,丝分缕解,其中一个理由,是裴氏深得民心,劝天王慎重用兵。

劝诫的结果,愈发证明了他的隐忧。

天王绝非不明形势,对所谓的民心,更是毫不在意。原来,在夺下潼关,占了长安之后,他执意就是先要拿下河东之地。

仿佛这个地方,是在他心内附生了多年的块垒,令他寝不宁,食不安,必欲除之而后快。

他是一个铁腕之人,性情坚韧,向来说一不二。他态度如此,麾下如陈永年等人,谁敢说不,纷纷赞同。

谢隐山再劝,天王已是离座,哈哈大笑,称自己到时亲自指挥,叫他临战不必参与,坐看战果便是。

谢隐山知他其实已是隐怒,无可奈何,只能从命。

一座用三排渡船相连而成的稳固舟桥,出现在了龙门关前的大河之上,将宽阔的东西两岸接连了起来。

素以天险著称的这座黄河古渡,便如此成为了天王夜袭晋州的跳板。

无数的火杖在山谷和渡桥附近亮起,火焰熊熊,将渡桥附近的河面映得半红,那从桥下翻涌而过的不绝波涛,远远望去,犹如浮在水面的正灼灼燃烧的朵朵红焰。

西岸整队完毕,前锋部队开始迅速渡河。没有任何喧声,两岸山谷之间,只回荡着士兵踏过舟桥之时,和着波涛拍岸发出的犹如远处春雷的沉闷隆隆之声。

谢隐山登上西岸的一处悬崖峰间,居高临下,注视着面前脚下正在渡河的将士,又将目光投向对岸。

梁胄已经暗中打开关门接应,只等士兵渡河出谷,直通而过。

第一批大约将近千人的军士陆续上岸,后方的大队,也都整队完毕,只待渡河。

谢隐山此时看见了天王的身影。

他身披战袍,一手按剑,正独自立在西岸一处地势高绝的河岸之上,附近只有一名亲兵手执火把,为他牵着战马,等待他去渡河。汹涌的波涛正自他的脚下奔腾而去,他面前的漆黑大河,如一条正在发着狂怒的翻滚骊龙,随时便将从河底挣脱禁锢,咆哮而出。

天王却对脚下大河全然不觉,他的身影凝然,微微仰面,远远望去,似正出神地眺望着对面的远方。

在这一尊背影之上,谢隐山看不到半点他习惯了的天王往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