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管被枪横贯的北薛,她顶着一副毁容的、笑盈盈的脸面,仿佛早有预备,把这张鬼脸印入众人眼中,散也散不开。
那皮囊再怎么凋零,嘴中的曲子自始至终没有断过。
曲调在北薛两人的尖叫声中,像是亡国商女,隔着浓浓大雨还能听清。
那调子幽幽然,荡开了黑白两咒,游走过头颅与傀儡,围绕在幻境上空。
围绕住一切所谓的始作俑者。
大雨湿透了初始者的长发,荼蘼花蔫蔫地闭合,敛了水珠。
燕斋花哼唱道:
“囡囡啊,快忘吧;
囡囡啊,别哭啦;
囡囡为何落泪娘坟前;
囡囡为何十年面容仍不变。”
燕斋花唱着唱着,捻起两指,她拟成青衣,就这样背对着荼蘼,唱了一遍又一遍。
这曾经在荼蘼怀中听过无数遍的童谣,燕斋花为她续了下半曲。
她说:
“囡囡啊,你忘了;
囡囡啊,不哭了;
囡囡坟头杂草堆树高;
囡囡白粉红装不开颜;
囡囡啊……
囡囡啊……”
赤火烧尽了幻境。
幻境纯白的天开始坍塌,所谓的木炭灰的卦象正在灵验。
就连花越青也在哼唱中消散。
花越青听着商女不知国亡曲,缓缓回头,他看向站在群山前的斐陆两人。
白咒充斥着荼蘼与燕斋花,咒语也没有忘记施术者本身的罪,嵌入花越青的皮肉。
花越青笑一下,脸上的白咒就拧在一起,他笑看斐守岁:“斐大人,我……这是积德了。”
“……嗯。”
漫天的白咒与灰烬,飘零下来。
花越青转过身,面对火中的白蛾:“燕斋花,你该走了,去望乡台再看一遍世间吧!”
话了。
白咒倾巢。
花越青的皮毛也随术法,彭得一声炸开。
炸成了白花花的蒲公英,与白咒一起,点化于地,再也听不到白雪之下,狐狸的嘤嘤之声。
斐守岁垂眸,他默默掐诀,确认了花越青不复存在,才将视线落在燕斋花身上。
刚一抬眼。
满天的蒲公英遮住了斐守岁的双目,雪花似的,斐守岁偏了偏头。
仿佛是那只狐狸撸着自己的大尾巴,在耀虎扬威。
斐守岁凝眉,心中言:“还想让我找北姑娘,就别挡着。”
倏地。
蒲公英飞也一圈,散开。
斐守岁捏着眉心,视线落在燕斋花身上。
他看到毒咒抱住了燕斋花,在燕斋花的周围不停挤压。那北安春与薛谭的头颅就在重压之下燃烧。
烧啊烧。
赤火不眨眼,他们烧得比燕斋花要快。大抵是被抛弃了,所以北安春与薛谭才没有力气反抗。
火光烧脆了他们。
燕斋花踉跄一步,踩实了毒咒。薛谭在毒咒里挣扎,正好扑通去,当成了燕斋花的垫脚石。
大火还在肆意。
死是木炭灰的薛谭转着眼珠子,终于抵挡不了赤火,噗呲一声,被白色绣花鞋碾碎。他与北安春一块儿在毒咒重压下,碎粉,乌焦。
他们,成了一捧聚也聚不起来的黑灰。一呼,就没了过去。
北薛的骨灰于幻境中流亡。
陆观道看着,下意识抱紧了斐守岁:“凉飕飕的。”
明明火光冲天,明明群山在后,明明薛谭刚死,热火朝天的幻境,还是那般的阴冷。
天没有星子,云层该是很厚很厚,陆观道愈发抱得用力,拂面一阵热风,吹来也好似冷得要命。
他低头与斐守岁:“有什么东西,在上面。”
斐守岁没有察觉,眼中只有大火撩拨:“许是你感觉错了。先稳住幻术,燕斋花不死,不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