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 你以为说几句话他就能跟你走了?”乌鸦用池钗花的脸嘲笑着,“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谁料下一瞬,黑牙的双眸有了光彩, 猛地大口喘气。
“我,我这是在哪里?”
乌鸦哑口无言。
陆观道压根不搭理乌鸦, 他笑眯眯地在黑牙眼前挥挥手,说:“老爷爷, 跑、跑咯!”
当黑牙还沉浸在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思绪里头,谢义山一把拽着他陈旧的身体,就往棺材铺跑。
此刻,乌鸦身上只有两枚铜钱了。
谢义山脚步如飞, 嘴里碎骂个不停:“真是见鬼,还说我一人就能对付,这分明是我被追着打。江幸这个杀千刀的,丢下我就跑, 没良心的家伙。”
边说还边从袖子里拿出符纸,往身后丢。
嘴里仍是喋喋不休, 顺带问候了叫江幸的一家子,连带祖宗十八代。
陆观道是听不明白这里头的意思。黑牙还愣着神,沉浸在乌鸦编织的美梦里头。
大概也就斐守岁能道出个一二。老妖怪曾有听闻,江湖上有个除妖的翘楚, 年芳十八,名江千念, 字幸。
不过斐守岁没有见过此人, 仅是道听途说。
老妖怪跟在谢义山身后, 黄色的符纸透过他的身体,远远地变成一个又一个屏障, 但挡不了多久。
铜钱已尽,乌鸦大笑一声。
“小鬼,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话落。
乌鸦忽然摸了摸脸,是池钗花的面容,因怨气裂出一道道痕。痕迹里没有血,黏糊糊的像是一只只窥探的眼睛。
乌鸦知道池钗花的身躯坚持不了多久。
不过乌鸦并不在意,她提着裙摆,笑着走上几步,与池钗花的魂灵说。
“哎呀呀,哎呀呀,小姑娘你的身体要坏了,怎么连一晚上都坚持不了呢。”
池钗花没有回应。
斐守岁听到了,他回头看一眼,看到一个因没水而萎缩的花骨朵,是本该肆意生长的池钗花。老妖怪看着说不出什么,只能疾步与前头三人一块进了棺材铺。
木门被谢义山死死关上,门闩扣得严实。
谢义山放下陆观道,呼出一口浊气,他被乌鸦所伤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却也只能忍着。见他走向木门三步距离,将一叠符纸整整齐齐地贴了木门内一圈,又东张西望。
问黑牙:“平日你供奉的……郁垒神荼放哪儿了?”
黑牙痴痴地朝屋内一指:“一对香烛,三只香灰的就是。”
“好。”
谢义山摸索着从一个补丁里拿出一枚泛着绿光的铜钱,他把此铜钱按在未有受伤的那只手的虎口处。一旁倚树的斐守岁看着谢义山深吸一口气,双指点铜钱,因声音太小,斐守岁听不清谢义山说了什么。
只见谢义山咬牙凝眉,汗湿了碎发:“不成吗……”
什么不成?
斐守岁纳闷之余,陆观道喝饱了水。小孩子走去几步,仰头拉了拉谢义山的袖子。
“做什么呢?”
谢义山觉着烦,甩开了陆观道的手:“莫来吵我。”
“……唔,”陆观道眨眨眼,将脑袋瓜仰得更后头,“那这是什、什么呀。”
谢义山一愣,同时斐守岁也朝陆观道所说方向看去。
所见之物,让斐守岁不由得后退几步。
是两尊怒目圆瞪的仙,赤红的面容,着一身金甲战袍,高有三十尺,仙带飘飘却不失威严,就这般腾空在谢义山头上。
本是浓黑的夜,却被他俩照得宛如白昼。
谢义山眼瞳里印出两尊仙的容貌,他咽了咽口水,然后颤颤巍巍地朝上空拱手:“晚辈、晚辈请……”
两仙瞪着谢义山不语。
谢义山哽住不知如何开口。
沉默好久,谢义山做贼似的放下手,他腰边的陆观道看着他。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