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前能在博弈之中谋夺出乐平侯的位置,能消弭掉挟制刺史造成的负面效果,甚至进一步得到刘宏的认可,那么如今,她也未尝不能再演一场戏。
这场戏过后,她便可以安静地等待刘宏的死讯了。
只是在此之前,她还需要再去见他一面。
——一场至关重要的会面。
在返回乐平后她朝着陆苑吩咐了几句,令她去筹备一些东西。
第二日,郭嘉一副不曾睡醒的样子找上门来,见到乔琰步出房门的样子不由一惊。
“带来的是何物?”乔琰仿佛不曾察觉到他的震惊,只用寻常语气问道。
郭嘉虽然惊诧,还是下意识地回答了下去,“乔侯此前将并州边境上震慑、归化、诱骗的任务交托给我,更有意采纳我所说的杀胡赎死之法,那么便必定要对此番行动于中央有个交代。”
“故而我自云中五原各郡多滞留了两日,将深受边境所困扰的黔首之言做了个记录。”
他拱手,将手中的书卷朝着乔琰递了过去。
这本应该是个运筹帷幄,不等命令到来已先行筹备的表现,可在抬头重新朝着乔琰望去的时候,他又不觉有种被对方的神来一笔给震在了原地的错觉。
乔侯此举,乔侯此举——
着实让他只觉自己不曾看错人!
只因她此时身上所着,乃是一件白衣孝服!
而虽着白衣,她身上却仿佛透出了层层血气来。
这正是她此前远赴塞外出征而带上的杀伐之气。
她在此时一边翻阅着书卷,一边徐徐开口说出的话,也正是对她此举的解释:“我既为乐平侯,祖父又于乐平安葬,便当以半个并州人自居。”
“固阳之祸,只是这并州处境中的缩影而已,若无强横手腕之人统辖克制,迟早有一日,今日之固阳便是明日之并州。”
“死者无人追思,生者苟延残喘,那么唯有我这乐平侯,既得蒙陛下恩重受封于此,又何妨于三年前为祖父与父母守孝,而今便为并州披白衣告祭!”
她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朝着郭嘉看来,“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乔侯所言不错。”
明知她此举中为民请命之意远不如权势谋划,可郭嘉又忍不住想到,她若真能保并州安定,谁能说出她半句不是来。
只要结果能够达成,何尝不是救一州之壮举!
而在他这心神恍惚之际,又忽听乔琰问道:“奉孝,你可愿与我一道往洛阳走一趟?”
88. 088(一更) 白衣入洛
郭嘉语塞良久方才问道:“乔侯竟如此信我?”
乔琰会选择不以上书的方式,而是亲自奔赴洛阳,并没有超出郭嘉的预期。
只因她如今所要走的路必定与常人不同,也绝无任何一个人的升迁之路可以被她作为参考,而她此番行动必定以小搏大,步步险境。
然而她竟说要请他一并前往。
在这等要事之中,任何一方加入的干扰都有可能让她的计划功亏一篑,而郭嘉认识何颙,完全可以做到在她将要功成之时给出致命一击。
这比之她上来便拿出的孝服打扮还要让郭嘉觉得心神不定。
但他看到的只是乔琰抬了抬手中的书卷,说道:“你既知我所想急我所急,已先一步备好万民书,实有推我上青云的意愿,也好让这边关谋划有施展的可能,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怀疑你有他念。”
“奉孝少年英才,有狂歌纵意之任侠气,何无胆魄与我一道同闯这龙潭虎穴?”
何无胆魄?何无胆魄?
在这等绝不能单纯以激将之法来定义的问话中,郭嘉只觉心中豪气油然而生,更有些遗憾未曾跟随乔琰一道前往塞外,亲眼见到她那可称为“将军夜引弓”击杀休屠王的一幕。
他俯身回道:“乔侯既如此说,嘉又怎敢不舍身相从。”
比起戏志才和程立,他也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