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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夜色杂猩红,刀光剑影的混战早已经结束,郁长烬握着早已经被浸透了血腥的长剑,指尖麻木得几乎伸展不开,青年玄衣浸透血水,裹着伤痕遍布模糊的血肉,粘在皮肤之上凝结,他打开手中的盒子看了一眼,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成功了。”

就算是江湖中十几个门派合力围困,就算是被诟病他朝自己的母族出剑出刀,可在真正拿到能够挽救沈缘性命的东西的这一刻,所有的郁结便已经烟消云散,他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问身旁尚还活着的下属:“今天是什么日子?”

下属估摸了半晌:“二月二十五。”

二月二十五……

郁长烬心想着,他走的时候是二月初,路上行了大约三四天,这么算下来,如果沈缘真的听话等他二十五天的话,那么大后天……不对,后天——就是他们约定的日子。

完了,来不及了……

“教主?”身旁下属拿来药箱想给他包扎身上的伤口,郁长烬神思恍惚地走了几步,忽然一个踉跄跌在了地面上,手中的盒子被他好好护着,连一点儿颠簸都未曾有,郁长烬拒绝了那些药,只摆摆手往一边去了:“把药散下去,还活着的带到附近风华楼去医治,一切用药……你与伊楼主说,我回头给她。”

“已经没气息的就地安葬吧。”

郁长烬扶着墙壁走到角落里,他低下头来喘着气,只觉得身上伤口又崩裂了许多,染得他整个身体都是僵硬麻木的……来不及了,沈缘一定会走的。

他那么乖,那么听话……

说是二十五天就是二十五天,多等一时片刻也不能的,是他晚了,是他晚了啊。

郁长烬摸着自己胸口处那个字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刚想坐下去歇片刻后上路,却忽地触碰到了自己腕间那只柳枝编成的枝环,这只很潦草的柳环,是沈缘临走时跑过来送给他的……是舍不得,是思念。

沈缘会思念他。

“沈缘!”

郁长烬不知从哪来了气力,他登时站起身来,与近身下属吩咐了一通要事,没再理会这里血腥遍布,便猛地翻身上马拉紧缰绳纵飞而去,马蹄踏过泥泞污水,徒留下一圈圈模糊涟漪。

来得及,来得及。

沈缘还要靠这株草救命呢,他快马加鞭赶回去,大约只要三两天,一定还来得及!沈缘最讨厌别人欺骗他,他曾经骗了少年那么多回,次次叫他生气恼怒,把他的心戳烂揉碎了也不解恨,这次怎么能够再次食言?!

“教主最爱你,”郁长烬在心底暗暗道:“从那以后我再也不食言,等我吧……一定要好好地等我。”

一双新春燕自南飞来,沈缘眯起眼睛看着暖乎乎的太阳,趁叶莺不注意把外衫解了下来到殿外的柳树底下去蹲着看那些搬家的小虫子,这些日子叶莺给他读了许多书,有一些关乎爱恨情仇的,他依旧没怎么懂,可有一些是关于动物习性,亦或者江湖中叫人听得直乐的趣事,他倒是觉得有意思。

“哎呀——!”

叶莺忽然惊叫一声,手中的盘子瞬间脱手跌了下去,她不可置信地收起衣裙往前方走了两步,看着不远处那个浑身血迹翻身下马的人怔愣半晌,叫道:“教主!”

沈缘未曾反应过来,还用树枝故意戳着泥土里那些圆乎乎的胖虫子,看它们仰面四脚朝天股涌着,眉目间便染上几分欢喜,连头发丝儿都愉悦地翘了起来:“莺莺你看……”

这句话未说完,一双手臂忽地从他背后紧紧拥住,沈缘没嗅出来人的气息,右手一翻便使了内力打在了这人肩膀上想要挣脱,却又被抱得更紧,只听背后一道闷哼,沈缘回过头,翠眸缓缓睁大了:“教主。”

郁长烬道:“我赶回来了。”

“缘缘还在等我吗?”

沈缘捏着树枝愣住,太长远的分离叫他对眼前的郁长烬有些许陌生,倒不至于认不出来,只是他满身血腥,连原来让人安心的沉厚檀香气都掩盖住了,沈缘半晌都未曾说话,一直到他被抱着进到殿内才缓缓的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