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稳稳地搁了回去:“血很脏,阁下。”
维尔拉看了看自己指尖的鲜红颜色,理所当然地将右手递到了阿莱特斯的面前,那抹血红在伤口之上也只能勉强称为是伤口流出的血水,可这几滴颜色触碰到小雄虫的指尖,在略微昏暗的环境里,却像是在他的指缝中绽开了一朵小花。
“我帮您,清理一下。”
阿莱特斯几乎不敢再看面前的小雄虫,他双手托起那块脆弱白玉,低头将那根沾了他血迹的手指轻轻含进嘴里,血腥的味道和属于心爱雄虫的体香一同灌入进来,阿莱特斯原本可以保证的——他保证他清理的目的绝对正当,不会有任何玷污亵渎小维尔拉的想法,但现在……心底刚许下的誓言慢慢消散了。
“阿莱特斯?”沈缘声音慵懒,他饶有兴致地游离在这一场戏谑之外,轻轻垂眸看着额间青筋早已经跳动不止的军雌,在那双金瞳闻声看过来时,雄虫轻飘飘的话语里充满了恶意:“真恶心,你硌到我的脚了。”
恶心。
无法克制的疼痛从心底深处迸发出来,穿破了胸口那只血洞,灌入了极其冰冷的河水,阿莱特斯全身的血液凉了大片,他托着小雄虫那只手,向来沉静淡漠的金眸之中涌现出一丝无措。
直到现在,阿莱特斯才终于明白。
前世那一切痛苦的根源本就不是维尔拉毫不犹豫打向他的那五枪,子弹对于一只雌虫来说,和吞进肚子里的枣核没什么区别,就算是打到了他骨翼最脆弱的那一块地方,凭雌虫强大的自愈能力也能很轻易地恢复如初。
他动用将级军官的权利,两次驳回了维尔拉对他提出的离婚申请,从听闻消息心跳停滞,坚守着短暂甜蜜后忽然冷淡下去的婚姻,到最后维尔拉与他的最后一场谈话……到此为止一切结束。
“雌虫是一种很恶心的生物,莽撞地缔结婚姻是我脑子进了水。”穿着松散睡衣的黑发雄虫低头往弹匣里添加着子弹,在黑暗之中,仅有一丝月光洒在他细瘦的腕上:“你最好不要再动用你第三次机会,阿莱特斯。”
从第一次提出离婚申请到现在,维尔拉似乎更加虚弱,阿莱特斯看着他的侧脸,一时竟然分不清到底是月光将他的皮肤打得脆弱苍白,还是雄虫的皮肤颜色衬得月色也清冷。
“雄主,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如果我有失职,请您惩罚我,无论如何……”阿莱特斯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我不会放弃这段婚姻的。”
维尔拉看过来,一双神秘的紫色瞳孔中再也没有让虫心脏发软的娇纵雾气,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他,那么大概就像是社会中某一类特殊的雄虫,二次进阶后会性情大变——可这只是阿莱特斯虚妄的猜想罢了,维尔拉早就度过了二次进阶期。
“你没有做错什么,”维尔拉将那只手枪握在手里,对准了他的胸口,他站在月光下,如同一只即将飞走的蝴蝶:“难道阿莱特斯长官以为我会像大多数雄虫那样,因为雌君做错了事,而将长刀利鞭施加到你的身上吗?”
雄虫似乎笑了笑:“我不会的。”
阿莱特斯握紧了手指:“但是您可以。”
“这是属于雄主的权利,如果我让您不高兴,您可以随意惩罚我,而不是……我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雄主。”
维尔拉轻声道:“这是我的决定,到现在为止你依然是我的雌君,不应该违背雄主的任何命令才对,别让我不高兴了,阿莱特斯长官。”
阿莱特斯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依旧固执:“但是这个不行,原谅我。”
“砰。”
“这就是你的错,让我感觉到纠缠恶心。”
雄虫打出了第一枪,他握枪的姿势十分熟练,像是早就已经练习过千万遍那样,未等他反应过来,维尔拉再次上膛,用手枪里的五颗子弹精准地打中了他身体的各个地方:“阿莱特斯,你可以反击我。”
维尔拉放下枪看着他:“这是我给你的权利,是我抛弃你之前……你最后一次发泄怒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