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依旧顺应本能地扣上了他的指尖。
那夜迄今不过四个月而已。
对于人类的他来说都谈不上久,更何况是寿命无有尽头的凌宙。
然而仅仅只是四个月罢了,后者傲慢而锋锐的轮廓尤在眼前,可今时今日,这位比谁都任性、也比谁都怕寂寞的自我主义者却沉默地站在门后,等候着他的选择。
说起来凌宙有多久没有提及皮肤饥渴症的事了?
是从东域以后。准确的说,是从他因凌宙那条当着全宇宙发出的短信发火以后。
那时候气疯了的他对凌宙说,他不是星星,他是人;他让凌宙收敛他的傲慢和控制欲,别再去试图控制他的选择。
那之后凌宙该叫星星还是在叫,寒明以为这家伙根本没听进去。
当时凌宙又以流星耳坠为歉礼,理智回归以后他也懒得再去翻旧账。
如今看来,凌宙早已在变。
他逐渐抛去与生俱来的傲慢,压下如天性如本能的掌控欲,他不再肆无忌惮地放纵他的情绪遵循他的欲望,而是克制且忍耐地成为了一个寂静无声的影子。
寒明以为只有流星般的暴烈之景会让他触动。
可当最辉煌的星辰静寂以后,他忽然发现这阵静寂竟比爆炸还要震耳欲聋。
可惜。
寒明抬手搭上了耳侧。
在他即将解下左耳耳链的那一刹那,他清晰地感知到了门外的凌宙不可抑制地向前了一步。那一刹那,他莫名想起了当初在南域时,似乎有过差不多的情景。
甚至他耳边还幻听般地响起了当时凌宙所说的话。
他说的是:“别摘下它,星星。”
凌宙到底是忍住了没有进门,但幻听后的寒明却无意识地皱起了眉。
不断浮现的记忆一直搅乱着他的思绪,以至于后者向来冷淡的眉眼间都染上了烦躁。
算了,耳链上的星星只是凌宙的人类之心,倒也并非一定要摘下。况且它对天赋还有加成。
他想要北域的王者之戒不正是为了多一份加成多一分成功率么?何必在这里自损力量?
最终,心烦意乱的寒明还是没动耳链,只摘下了手上的戒指,将其放在木质的床头柜上。
暗色的柜台衬得戒指上的金色晶体越发刺眼,感受着戒指摘下后连门墙都挡不住的那阵低气压,寒明没有再看向门口,而是以指腹挑了下匕首刀鞘。
在匕刃出鞘的刹那,他就这么看不出喜怒地反握住了刀柄。
指腹触及刀柄的那个瞬间,无数色泽各异的线出现在他的眼前——这就是他匕首觉醒的能力。
它回应了他的决绝之心,可以为它斩断所有可斩不可斩之物。
而此刻虚空中那些纷纷扰扰的线,就是他迄今为止与所有人的缘分之线。
断线之时,便是缘尽之日。
此后宇宙意志的感知范围内不会再有他。哪怕他与凌宙于茫茫宇宙相遇,哪怕他就站在后者面前,凌宙也看不见他的存在。甚至源自于他的声音,他所发出的信息,都会一同隔绝在人海。
从此,他于凌宙不可视,不可听,不可触,不可觉。
而宇宙意志于他同样如此。
通俗易懂的说,今后这个宇宙并无任何变化。只是凌宙的世界里不会再有寒明,寒明的世界里不会再出现凌宙罢了。
所以很可惜。
凌宙没什么不好,只是他说得没错,打一开始他就是没有心的那一个。
“星星。”
寒明不知道凌宙是否清楚他匕首的作用。
从这位忍了又忍,却还是忍不住隔门传来的声音看,他应该是清楚的。
可寒明还是抬起了匕首。
“寒明。”
这一次凌宙叫得是他的本名。
寒明闭了闭眼,抬手斩断了那道连接着凌宙乃至宇宙意志的线。
线断的刹那,他没去看骤然爆裂的西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