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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会心软护着他。

后来他长大了,开始疏离她。

从她的殿里搬出去,不再跟随她修炼,看到她就躲,甚至有时候无意间触碰,他都会像惊雷一样炸开。只有母上在的时候才会声如细蚊地喊她一声“师父”,平日里只会埋头从她身边走过,甚至扭头绕开。

母上每次都说:“阿诀,你连一个徒弟都管不好,我如何把宗门交给你?”

就连外宗的人都知道,嬴寒山的徒弟是被迫留下的,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就在昨日他还在负气出走,今天那些讨伐她的宗门将她围堵在殿里也不见他回来。

如今跳下千骷洞,他倒是赶上了。

可也没有必要了。

嬴寒山垂下眼睑。

既然厌恶她至此,又何必抓着她不放。

“放手吧。”她的神情在火光下是他从未见过的疲惫,这世间仿佛再也没有她眷念的东西,眼底只有万念俱灰。

“你救不了我,也没人能救我。我守住唤灵诀,就当是给母上最后的交代。”

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撕心裂肺地大喊着:“那我呢?”

“你,当然是自由了。”

他应该做梦都想离开寒雀宗吧。

他熬死了母上,现在还熬死了她,总算是自由了。

嬴寒山松开手,彻底坠入深渊。

她看到苌濯瞬间死去的脸色,看到无数人拽住他,喊着:“仙友,寒雀宫灭了,你现在自由了!”可是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自由的喜悦,只有无边无际的悔恨和绝望。

再多的嬴寒山也看不到了。

黑暗中深处无数的漩涡,将她向下拉扯,她一点也不恐惧害怕。

对她来说比死亡更恐怖的,是人心。

她用了一生的时间,都无法得到母上的认可,直到死也没能守住她心心念念的基业。

三十七年没能教出一个听话的徒弟,宗门面临大敌,他也不肯回来。

二十年血契,也没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上她,甚至做梦都希望她去死。

寒梅竹马变成宿敌,看似衷心的属下野心勃勃。

还有太多太多……

母上死了,她在这世间最后一丝眷念也烟消云散。

没什么可留念的。

她很满意这个体面的死法。

她死后,那些憎恨她的、厌恶她的、仇恨她的、害怕她的人都会欣喜若狂吧。

尤其是被她用血契拴在身边的齐陵。

只怕会高兴得疯了……

嬴寒山想到此处顿感悲哀,眼泪被黑暗所吞噬。

这一生,失败得令人不齿。

如果可以重来……就好了。

……  她温柔的手一贴上来,苌濯明显感觉到,嬴寒山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以前性子偏执,想要的便一定要得到。对于得不到的齐陵,她更是一颗心扑上去,谁也不理。

他在一次次的伤害中不再对她报以期待,学会对她视而不见,对她不理不问。未曾想过,有一天会和她冰释前嫌。

苌濯忍不住抓住她的手,充满眷恋地仰望着她,“师父,我……”

“怎么了?”她摸摸他的头。

难以抑制的情绪在他心间迸发,他扑过去将她腰肢抱紧,“师父,你以后一定不能不理我,不能不要我……”

嬴寒山哄着他:“好好好。”

其实重生之后嬴寒山也有所反思,小徒弟才是和她最亲近的人,尽管她对他不算太好,被逼死之时也只有他不顾一切地抓住她。

回去路上弟子们都说宗主和少主的关系越来越好了,他们亲眼看到少主拉着宗主的衣袖跟着她回到寒雀殿,还趴在她身旁睡觉。

殿外已是寒风瑟瑟,唯有寒雀殿整日烧着炭火。

嬴寒山核算完账本,发现除开她的预想,还多了许多闲钱。便唤来林孖,嘱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