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
嬴寒山看到熟悉的画卷,忍不住问:“师姐,那副画像你不留下吗?”
灵溪身子顿了顿,良久才回答她:“他走之前,让我别忘记他。如今我把画像留给他,希望他到了地下,也别忘记我。”
她忽而笑了笑:“师妹,你会怕我吗?宗门的大师姐,竟然与一只妖有这种牵扯。”
嬴寒山在她面前跪坐下来,轻轻摇头。
灵溪垂眸,静了静,忽地说道:“他不是我杀的。”
这个答案嬴寒山并不意外。
她轻轻道:“他是为了保护师姐才自行了断的,是吗?我初次见到那副画就在想,他将师姐的画像贴身带在身边多年,约莫是很喜欢师姐。”
灵溪闭了闭眼,点头。
“他将剑刺入心脏时,我害怕得发疯,满心希望他不要死。可今日走过黛城,看到那些惨死的人,我又觉得他如此作恶,理应偿命。是不是很矛盾?我觉得他应该死,可我又舍不得他死。”
她自嘲一笑,眼里微有迷茫:“师妹,你说,我值得他爱吗?我配做一个除妖的修士吗?”
嬴寒山不知道。
他们生而对立,立场问题本就复杂,岂是值不值得、配不配能说清的。狼妖爱上修士,注定道路坎坷,修士爱上狼妖,坚守的道心因而有了一分动摇。最终结果,全看如何取舍。
她作为旁观者,无法对灵溪感同身受,难以体会她的矛盾与痛苦,只能轻轻握住她的手,无声地安慰她。
灵溪笑了笑,问道:“师妹,你愿不愿意听我和他的故事?”
嬴寒山点头:“师姐愿意说出来,或许会好些。我听。”
*
“师兄,师兄?”
整理书信的小弟子见苌濯展开一封书信又看了许久,觉得师兄这几日实在有些奇怪,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见师兄出神了!
他连唤两声,师兄才慢吞吞转头看他:“何事?”
小弟子看了一眼信,疑惑道:“师兄,可是这封信有不妥之处?”
苌濯手指微顿,将信折好还给他:“无事。”
小弟子接过信,低头细看几遍都看不出有什么奇怪之处,想抬头询问,师兄却已走远了。
暮色四合,苌濯站在山崖边,看向山下。
脚下不远处的小镇已零星点起了灯,快要入夜了。
嬴寒山还没有回来。
若以她们去时的脚程,一日的时间足够他们回来。
但直到现在,依然不见她们的人影。
苌濯垂眸,静静立了片刻,伸出手,一只雪白的小灵鸟落在他手心,叽叽叫了几声。
“去黛城看看她,若是有事,先去帮她。若是无事,回来告诉我。”
小灵鸟温顺地点点头,展开翅膀向山下飞去。
苌濯看着小灵鸟在视线中消失,转身离开。
走出不远,他迎面遇上练剑回来的嬴鸦鸦。
嬴鸦鸦低着头,没有看前方,右手捂着鲜血淋漓的左手腕,一步一步走得极慢。
直到两人距离只剩几步,阴影笼罩在她面前,她才猛地抬头。
看清是他后,嬴鸦鸦狼狈用衣袖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渍,露出浅笑,向他问好:“师兄。”
苌濯淡淡看她,心里一阵冷笑。
她还是如此,看向他的目光中,带有示好和怯意。
原本两人交集并不多,可自从嬴鸦鸦被妖兽重伤,实力一朝退回原地,她便开始频频向他示好。同时,她的眼神之中,还有几分藏不住的怯意,叫人一看便懂——
她害怕他。
忍着怯意还坚持示好,苌濯只能理解为她对自己有所图。
他不知她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也不知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他本能地厌恶这种目光。
行云宗果真是上上下下都令他不悦。
他略一点头,自嬴鸦鸦身边走过,身后响起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