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倦到了极致。
她起身依次熄了几处烛火, 只留榻旁一盏小灯引路。
她躺回被褥中, 最后一遍环顾过屋中无碍, 方轻轻吹熄了灯火。
屋中霎时暗了下来,月光倾泻入窗子,墙边映照出几道树影。
平躺在榻上,容璇仰眸望一会儿陈旧的屋顶,双手交叠摆于身前,捏紧了一角锦被。
甫一闭上眼,茶肆中的故事又开始在她脑中盘桓,消失的儿媳,无头的女尸,家中莫名出现的血渍……
她睁开眼,第一眼望见墙上诡异的影子。容璇往榻里间缩了缩,虽知晓不过是树影,但这般静谧的夜晚看这般怪状的黑影,实在是添了几分诡异。
容璇盯了几息影子,自行安慰一阵,架不住疲惫又慢慢合了眼。
睡意渐渐袭来,临入睡的当口,屋中不知怎的发出一声轻响。
容璇警惕循声查看,好不容易积攒的困意登时退去大半。
屋中仍是静的,方才那响声更像是是风吹动了什么。
容璇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读过的史书,八个字,“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古人诚不欺我也。
睡与不睡间,都不知夜色过了多久。如此反复几回总难以成眠,容璇干脆坐起身,点了烛火。
屋中一亮,原本的气氛霎时散去。
容璇抱着被子坐了一会儿,平复过心绪,预备点着灯火重新入睡。
小灯并不亮,但不知怎的,在这夜里总觉晃眼得很。
容璇将灯推远些,伴着烛火休憩怎样都不满意。
屋子不大,然单单住了她一人,几处幽暗的角落都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因是在乡间,吟香与吟兰并未跟来。
容璇揉了揉眉心,赶路疲惫,她分明是想睡的,这种感觉最是磨人。
整座客栈投宿的客人不多,入夜后更是冷清,除了她好似无人醒着。
唯一庆幸的是,容璇瞧对侧太子殿下房中的烛火也还亮着。她披衣起身,预备去寻他说说话。
将自己的房门虚掩好,容璇叩了叩对侧屋门。听得里间答复,她方推门入内。
“殿下。”她扯出一抹笑。
太子殿下的客舍规制与她房中一般无二,容璇瞧他已在收拾书案上的公文,显然很快就要休息。
祁涵瞧披了外袍的女郎,心知肚明:“深更半夜还不睡?”
“我——”
容璇寻不出借口,也不想搅扰太子殿下安寝。
脚步迟疑中,一阵风掠过,容璇屋中的烛火被风吹熄。
透过房门上的明瓦,容璇屋子里已陷入一片昏暗。
容璇:“……”
后路被堵,还没等女郎硬着头皮开口,祁涵道:“过来吧。”
容璇眸中亮了亮,守昭哥哥果真善解人意。她合上房门,祁涵着手熄去了烛火。
客栈床铺并不宽敞,但容纳二人还是绰绰有余。
容璇睡在里间,有太子殿下陪着,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顷刻间便消散。
她无比安心,樱唇忍不住翘起,又往身旁人的方向靠了靠。
“守昭哥哥也早些睡。”
祁涵瞧依偎在自己身畔的女郎,眸底一片柔软。
月色昏黄,女郎呼吸渐平和。
她本就是困极了的,卸下心防很快便沉入梦乡。
借着月光,太子殿下克制着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缱绻而又温柔。
……
次日午后回到城中,尚未来得及喝一口茶水,户部的何主司已忙不迭领人来请罪。
容璇在旁听着前因后果,原是他们出城的这几日,客栈中公文遭人盗窃。何主司已领人紧急盘查过,统共遗失了两册小账。
那两册账目并不起眼,他们忙于清查其余账目,一直搁置在旁好生保管,尚未来得及翻阅。此事他们有看管不力之责,难以辩驳。
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