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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月在旁陪着,笑问道郎君今日想吃什么糕点。

容璇抽空想了想,报出几种名目,怀月晚些时候便去铺中取来。

两日的工夫,她替郎君好生收拾出了屋子。郎君从宫中带出来的物件不多,除了一支月季玉钗,余下的都是银票,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五百三十两。

那枚玉钗雕刻巧夺天工,玉质玲珑剔透。

怀月道:“我还以为依郎君的性子,会带些赤金簪子呢。”

容璇核着账目,只道:“这支簪子更值钱罢了。”这些物件都是她陆陆续续藏于马车中的,可惜不便多拿,否则引人怀疑。

除此之外包袱中还有一只木钗,并不起眼。

怀月为郎君磨墨,她还记得那件缂丝的披风。

这是郎君从容府带入宫廷的唯一一样物件,她总觉得意义非同凡响。

她如是想着,便也这般问了。

“披风么?”院中一树桃花已谢,容璇道,“我还给他了。”

怀月一怔。

容璇目光望向蔚蓝天际,白云悠悠。

最深的一桩心事藏了七八年,就这么迎着初升的朝阳袒露。

大抵是十五岁那年的惊鸿一面,她最狼狈最无助时遇见了他。

离开雅和苑时,她近乎是破釜沉舟的勇气。护卫们穷追不舍,她已被逼入绝境。

蒙蒙细雨中,她突兀地望见马车上那道清隽的身影。郎君天青色的锦袍不染纤尘,光风霁月,眉眼间疏离而又尊贵,恍若山间雪云中月般高不可攀。

她与他素昧平生,于他而言的一念之间,对她来说却是天差地别。

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将她拉出了泥潭;甚至他都未放在心上。

就如他借给她的那件衣裳一般,矜贵雅致,是她一生都难以触及的梦。

无需任何的告别,确信赵府的人已经离开后,她亦告辞,没有纠缠。

天地寥廓,不知何处能有她的容身之地。

天色将暮,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了。臧夏跟泓绿在门口,互相对视一眼,都十分欢喜。

里头传来床板晃动声,娘娘这些时候挂念的事有了小小着落,……只是,娘娘还在病中,不晓得可有影响。

却看吴有禄吴总管瞅着天色,颇是发愁,可哪里敢去催陛下。想来陛下禁了一年多,正血气方刚的年纪,平时憋坏了,好容易临幸婕妤娘娘一回,自不会轻易地完事。

吴有禄只想着,陛下能快些想起来,他宣了大将军进宫议事。

大将军谢忱的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又倚仗战功,向来不怎么把旁人放眼里。况且谢老将军的夫人,是陛下母亲的妹妹,算来他也是陛下的长辈。

有这层关系在,陛下倚重大将军,也受他的管教。

可大将军把持朝政,总归掣肘,还反对南征。

不久前大将军病了一遭,陛下便想趁机让他解甲归田享清福去,可大将军不肯,他的夫人萧夫人还特地进宫,到陛下面前哭了一回,拿萧贵妃说事,陛下无可奈何。

吴有禄是怕陛下这会儿忘了,谢老将军,恐怕……得大发雷霆。

他这厢叹着气,又想起来这阵子流传的流言,说谢老将军一直想往陛下后宫里塞个女儿做皇后,却苦于没有嫡亲女儿。

近来陛下纳了平西将军的女儿为婕妤,平西将军跟谢老将军也不对付,谢老将军生怕这位程婕妤捷足先登抢了皇后位置,为此还愁生了白发。

吴有禄心道,陛下迟迟未娶,人人都惦记着陛下的后位;陛下迟迟未生养,人人也都惦记着陛下的长子。前者尚有些外力能干预,后者怕就只能看陛下的心意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因着下雪,天色黑得早,承明殿里已有侍女走动点上灯烛。

他才听到里头陛下叫人进去伺候,心里松了口气,陛下总算完事了。

承明殿的净室点了熏香,浴池里头热气氤氲,祁涵迈进池水里,坐下后,水刚过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