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碟棠梨糕,他已明了她心之所想,心底一哂,却也不戳破,缓步走了过去。
“怎么了?”他自身后轻拥住她,“孤一过来,便招出你这许多眼泪,看来溶溶,是不想孤过来了?”
一贯不大理他的女郎却突然转过身来,回抱住了他。她把脸贴在他筋肉遒劲的小腹上,眼泪一点一滴打湿其下的纨裤。
嬴澈也不说话,任她哭着,大手轻抚着她披散下来的乌缎似的乌发,耐心地等着她的下一句。
令漪哭了一会儿才渐渐停了哽咽。她自他怀中轻轻挣脱出来,抬起一双若秋水明亮的眼:“多谢王兄。”
“谢我做什么?”嬴澈明知故问。
“谢谢王兄今日送溶溶的棠梨糕,溶溶很喜欢。”
“一碟糕点而已,是厨房今日送来,我尝着不错,就让厨房给你和宜宁还有阿濯都送了一份。你喜欢便好。”嬴澈道。
果然送她只是顺带的。
令漪心间莫名有些失落。
然她只是需要一个由头引出父亲的事来,便也不在意。含泪强颜欢笑,摇摇头道:“虽然只是一碟糕点,那也是王兄记挂着溶溶才会叫人送来,是王兄的心意,溶溶很感激。”
“况且,况且这碟棠梨糕,溶溶吃着,总觉得有儿时的味道。像是小时候,我爹爹下朝归来常给我买的……谢谢王兄……”
她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眼中大滴大滴泪水滚落,如珍珠簌簌,海棠一枝沐春雨。
可嬴澈始终也t没有什么反应,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她脸上,似乎神游天外。
她哭了这样久他也没有回应,令漪心间不禁懊恼。不是说喜欢她么?怎么一点也不在意她?
她只好自己开口,手指轻勾了一勾他手。嬴澈回过眸来,她眸中涌起一丝怯意,羞涩地问道:“王兄,溶溶可以有个不情之请么?”
好处只能一点点给,不能和盘托出。嬴澈一直记着这话,他似笑非笑,修长的指轻点了点她还沁着泪水的鼻尖:“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为什么溶溶还要说出来?”
真是吝啬。
令漪默默在心间腹诽。
还说喜欢她呢,对她好一点他是会死吗?
面上仍是一副乖巧姿态,她凄哀地望着他眼睛,红唇轻轻贴在他小腹上:“可溶溶只有王兄了,王兄就是令漪最亲近的人啊,如果王兄都不帮我,我还能求谁呢?”
比宋祈舟还亲近么?嬴澈想。
“王兄……阿兄……”见他不似生气,令漪抱着他,生疏地撒起娇来,“你就帮帮我嘛。我父亲,我父亲他如今还草草掩埋在北园里呢,连口像样的棺材也没有,无人收葬,无人祭奠。四时祭拜我都得偷偷摸摸去,难道您想我又碰上临清县主,被她羞辱么?”
“好啊。”嬴澈薄唇掠过一丝冷笑,这是又用得着他了。那他还怜惜她做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将她抱起,烛影摇曳中,俊颜森冷如冰,转身朝卧房去:“现在,先试试蝉附。”
什么“蝉附”!
令漪面色一红,却是恼的。
她同他说正事呢,他怎么突然跳到这种事上?
旋即则是一愣,面上滚烫。
他……他怎么……
跟她看的是同一本书……
第27章 (小修)咬孤作甚?……
一夜餍足,次日清晨,嬴澈神清气爽地起来更衣,身后凌乱的帷帐里,女郎恹恹颦眉睡着,樱唇红肿,杏眼微青,像是春日的海棠被吸尽了精气。
她一只胳膊还贪凉地搭在锦被之外,露出莹白的肩颈与大片大片浑圆的雪白。一身肌肤雪玉似的,被同样一色的兜衣兜住,是在为夫戴孝。
不知来日着朱色,该是何等艳丽呢?
嬴澈坐在榻上,定眸看了一晌。半晌,伸手把她唇上沾着的一缕发丝绾到耳后。
他手指原比她肌肤烫,被他这一碰,令漪便醒了过来。她迷蒙睁开疲倦的眼:“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