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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临微只是气势很足地坐在哪里,垂着眸转动着指尖的暗戒, 不知在想些什么。

总之周遭的气氛是越来越冷了。

好半晌,江映已然适应了这种阴飕飕的冷气, 打了好几个哈欠,困得不行。

廊桥尽头终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江映立刻振作起精神,偷看了一眼沈临微神色微动的侧脸。

明黄色的衣袍闪过拐角, 正是陛下。

他看见了坐在凉亭中的沈临微, 微微惊讶, 不过很快就神色自如地走到了两人跟前。

“丞相今日倒与朕有缘, 就是慢了一步。”

李承夷的眉间还保留着一丝微乎其微的春意,嘴角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情实意。照江映的直觉来说,就像是在炫耀什么东西。

帝王显然心情甚好,向来是阴郁可怕的气场此时却叫人觉得如沐春风。江映忍不住往陛下那边靠了靠,毕竟沈大人身边可是冷的惊人。

沈临微冷笑一声, 眉眼间的鄙夷毫不掩饰:“不过一个赝品,陛下倒是视若珍宝。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江映虎躯一震。

这么直接,都没有客套话吗?虽然他没明白什么赝品不赝品的, 但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吧。

他往后缩了缩身子, 希望两人能够无视自己。

京城的两大主人在自己府邸正面杠上了,还火药味十足。他该如何在两位大佬一怒之下浮尸百万的怒气中苟且存活呢。

赝品?

李承夷眉头一挑, 看向沈临微。

果见沈临微满眼的怒气, 却不是因为自己用卑劣手段爬了殿下的床,却是因为觉得他找人当殿下的赝品。

实在好笑。

李承夷乐得见到沈临微这样, 左右叫殿下心生恼怒,对自己是再好不过。他何必去提醒?

李承夷干脆默认了, 没接话,直接准备离去。

在帝王经过沈临微的时候,沈临微清楚地看见了他喉结上深深的牙引。

沈临微的瞳孔猛睁,眼睛里是一片猩红。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他颤抖着出声。

怎么敢将别人想象成殿下,还做出这样恶心的肮脏事。

沈临微从未曾将殿下与这种男女欢爱之事联想到一起,殿下是不可触摸不可玷污的,只要能跟在身后他便已然心满意足。他做过最出格的举动,不过是处心积虑谋划了两人的再见,在殿下向他伸出手掌的时候,紧紧抓住了那略显冰凉的指尖。

只是那一刻的触碰,就叫沈临微心曳摇动。

他是无根之人,残破的身子连沈临微自家都厌恶嫌弃,又怎能奢望与殿下有更近的接触?

在殿下面前,沈临微从来是自卑的。即使殿下无数次惊叹与他的才华,从不曾提起他的过往。那些在皇宫里的经历总是被殿下刻意地忽视,怕触及自己的伤心处。

他在殿下面前大可装作曾经贵公子的模样,仿佛宫中的耻辱与鲜血淋漓不过是一场噩梦。只有沈临微自己知道,他是怎样无时不刻地记起自己的残缺,无时不刻地痛恨着自己残破可怜的躯体。

沈临微曾经极为羡慕李承夷。

作为殿下的亲侄子,他可以毫无顾忌地享受着殿下的疼爱,可以在见到殿下的一瞬间飞快地抱住殿下不撒手,可以与殿下靠的这样近也不显奇怪。

殿下时常轻笑着摸李承夷的头,那些时候沈临微就远远地站在一边,满心里都是嫉妒。

嫉妒这种血脉上的连接,可以让李承夷毫不费力地得到殿下的偏爱。

而沈临微这样求之不得的亲近,却让李承夷产生了对殿下这样龌龊的想法。甚至将旁人当作殿下行龌龊之事,完全是对殿下的侮辱。

沈临微有一瞬间是真的想杀了眼前的帝王。

李承夷看也不看沈临微,更懒得管他在想些什么,旁若无人地继续往前走。

呵,一个阉人,想必殿下也会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