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一字不差。
不知何时,桌上静了下来。诸公皆转过头,注意倾听。
半刻后,赵宝珠言毕。诸公中纷纷点头,互相小声交谈起来。赵宝珠这篇策论算不得上佳,却也算是言之有物,最难得的是其脚踏实地,于当地实政之纯熟。
良康眸光闪烁,点了点头:“正是这篇,果然是你不错。”
赵宝珠仍是疑惑,这位户部尚书大人怎会读过他的策论呢?他只是一名小小三甲进士,又无才名——
叶京华未曾想到会有这一出,此刻才反应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良康大人乃春闱主考官。”
赵宝珠这才恍然大悟,愕然看向良康,一想到是这位眼尾眉梢带着笑意,宛若尊弥勒佛一般的大人择选了自己的试卷,激动得双颊涨红,俯下身道:
“下、下官谢大人提拔之恩。”
“诶。”良康面上浮现出笑意,一挥手道:“这都是你寒窗苦读之功,不必言谢。”
此时,桌上的其余与良康相熟的官员与他调侃起来:“如此佳作,怎得就打入三甲?依我看,二甲首列也未尝不可。”
赵宝珠最受不得人家当面夸奖,脸上热度渐升。良康却’呵呵’笑了一声,回头与那友人道:“科举试制便是如此,策论虽写的不错,后头的帖诗却是极差——”
说罢,这位宝刀未老的尚书大人眼珠一转,竟然直接将赵宝珠写的诗句给念了出来。
确实是异常拙劣,桌上诸公登时大笑出声。
赵宝珠站在一旁,臊得满面通红,深深低下头,就差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了。故而并未看清,叶京华站在他身侧,灯影之下的眼神温润如水,其中星光点点,正落在他身上。
深夜,宴终。
这个接风宴,虽是为叶京华办的,到头来却是赵宝珠出尽风头。经此一宴,至少他可正名,以示赵宝珠此人并不只是走大运的村野小子,也不仅仅是因着找回太子这一件事被提拔的幸臣。
宴席后,叶家下人将马车自后院中牵出来,一路拉至府门后,将诸位大人一一送上车。
吏部右侍郎在门廊下与叶京华谈话,他人情练达,在宴会上已多少看出两人的关系,并不以为忤,反而道:“也算是幸好,不然待你尚了公主,太子殿下今朝回銮,反倒不美。”
他指的是年前元治帝曾想将静环公主下嫁叶府之事。彼时太子尚且下落不明,元治帝千方百计想将叶京华拉入朝局之中。若叶京华成了驸马,叶家声势更上一层,太子骤然回朝,形势也许便不能同如今这般温情脉脉了。
叶京华轻轻笑了笑以作回应。右侍郎眸光一转,看见赵宝珠正坐在屋内,如醉虾般团在椅子里,一干小厮丫鬟正忙着用沾湿的丝绢擦拭他的额头。他收回目光,对叶京华道:“你实在不用如此小心,他立了大功,有皇帝太子的恩情在身,自己又有才学,日后前程是错不了的。”
他以为叶京华今日为赵宝珠引荐众官,是为了他的仕途铺路。然而说及此事,叶京华却静默下来,面似有异。
右侍郎挑起眉峰以示惊讶,不知是什么事情能让叶京华难以启齿。
半晌后,叶京华抬起眸:“今日之事,是我代宝珠向您先行致歉。”
右侍郎闻言,诧异道:“致歉?何出此言啊?“
叶京华默了默,往屋内看了一眼,转过头道:“宝珠性子有些执拗,日后恐会生变,还望两位大人海涵。”
“执拗?”右侍郎闻言,不能理解其深意,扭头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是吗?”他自认有识人之明,方才只觉得赵宝珠眼底澄净,礼数亦是周全,看起来秉性纯良,倒是不知这’执拗’从何处来。
不过人家朝夕相处,想必体会不同。右侍郎笑了笑,没当回事,应道:“自然,自然。”
叶京华微微松一口气,将宾客一一送走,回房去看赵宝珠。
赵宝珠仍醉着,喝了醒酒汤也没清醒多少,面孔红红,瘫坐在椅子上,正在被丫鬟伺候着换衣。叶京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