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许久未见过叶京华如此情绪外露的样子了。
说是愤怒,也不太准确,更像是一种复杂的情绪——邓云想来想去,终于想明白,简直像抓着夫人红杏出墙的男人似的。
不过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邓云自己摇了摇头否认了。那可是太子,约莫是少爷担心宝珠一个人在太子面前不知如何应对、失了礼数,这才急急进去。
邓云这般想着,松了口气,转身去给赵宝珠拿温水和安神香去了。少爷今早临走之前就吩咐过了,说宝珠昨夜睡得晚,怕是没休息好,要他点一些安神香好好补一补觉。太子也真是,偏要这个时候叫人过去,害得宝珠觉也没睡,现在可得好好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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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太子马车中却是另一番气象。与方才太子和赵宝珠对弈时的随意不同,轿中,叶京华与太子相对而坐,面上都十分严肃。
太子一改方才随意的姿态,双手撑在膝头,略微躬*身,高大的身形带着些许压迫感。叶京华跪姿端正,背脊挺直,面色冷白如同玉像,脸上神情很淡。
棋盘上的光景也是大不相同。赵宝珠留下的残局是黑子左右突刺,却被白子牢牢截断在其中,然而此刻,原本七零八落的黑子却已拧成了一条巨龙,深深刺入白子腹地,已将赵宝珠先前的颓势扭转了大半。
太子反倒是有些头疼的模样,他盯着器具,左手轻轻摩擦了一下额角,抬眸看了眼叶京华。
叶京华垂着眼睫,看不出在想什么。
纵然到了如此地步,他脸上也一丝得意之色都无。
太子笑了笑,执起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许久后,棋盘上最终落局。
太子险胜一子。
叶京华眼睫微颤,道:“太子棋力不减。”
太子长舒一口气,向后靠了靠,挑眉看向叶京华:“怎么?你现在对孤也没有实话了?”
这局是接着赵宝珠先前的残局下的,方才赵宝珠输的可不止这么点,叶京华接手后力挽狂澜,只输了他一子,这局谁胜谁负非常明显。
闻言,叶京华笑了笑,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他方才就是在恭维太子。
太子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到底是生疏了。”他在赵家村干农活干了这么些时日,棋艺自然是拉下了,但体格倒是练的更加结实了。太子默默回味,只觉得实在是造化弄人,不过也算是幸运,他到底是活了下来,能够不负江山社稷。
见太子沉默,叶京华也不说话,静静地坐在一旁。
半响后,太子回过神,朝他道:“你先回去吧,一大早得跑那么远,你定是乏了,还劳烦你陪孤下棋。”
叶京华遂起身,道:“殿下言重了,确保殿下的安全乃臣之本分。路途尚远,往后若殿下往后还想下棋,臣愿奉陪。”
太子笑道:“好,你定要好好陪孤磨砺一番棋艺才是。”又道:“行了,快回去歇着吧。”
他面带笑意,说话间十分温和,一举一动确实不负太子仁厚之名。
叶京华俯首道:“容臣告退。”遂转过身,要往轿下走。
然而就在他撩起帘子,方要下轿之时,身后忽然传来太子的声音:“不过京华,你跟宝珠看起来交情似乎很好?”
叶京华身形一顿,缓缓转过头。
他身后,过来接应的陆覃眉梢微不可查地一动,差点将手上拉起的帘子滑落,他赶忙低下头,掩住自己的神情。
马车内,太子面上带着浅笑,像是只是忽然想起来随口问一句的样子。
叶京华的神情亦是十分自然:“是不错。”他看向太子,语气低缓:“如今像赵大人这般性情赤诚,为政勤勉的官员已是十分难得了。”
太子闻言,眉尾一动,赞同地点了点头:“这确实,宝珠是个实诚的孩子。”
现今朝廷官场上的那些弯弯绕绕,太子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细细想来,那些个京城里所谓的书香世家,大家公子,大多都是攀附权贵,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