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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着一張嬰兒腦袋的「蚨蟲」在地上開始飛快地爬動,不斷地變長,蟲腳也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飛快增殖;
而懸浮在半空的「孱面神」則紋絲不動,如同油漆般黏稠的咒力從繃帶縫隙的毛發滑落,彙聚在咒靈底下,形成一個深黑的水潭。
“咕嚕、咕嚕……”
濃稠的咒力自黑水潭中滿溢而出。
那咒靈見大事不妙,本想要化作一攤淤泥,墜入地面,然而土面已經被卻被「孱面神」的咒力覆蓋,無處可去。
它只能放棄,轉而朝着面前這個有着奇怪劉海的咒術師的反向飛速逃竄。
速度極快的「蚨蟲」立即追蹤上,帶着鞭毛的蟲腳将那攤淤泥模樣的咒靈,包裹起來,嚴嚴實實地不留任何空隙。
“咚。”
夏油傑擡起手微微握緊,「蚨蟲」也随着操作者的控制,一點一點縮緊,淤泥咒靈拼命地掙紮,「蚨蟲」蟲身表面也出現無數個小鼓包,不斷起伏,似乎是想要沖破韌性十足的蟲身。
然而這掙紮完全無濟于事。
「蚨蟲」動了動,将人面那頭埋入了自己卷成的球體內部。
那張嬰兒般肥碩的臉頰微微鼓起,緊接着張開,露出和那張臉完全不匹配的尖銳的獠牙,開始吞吃着自己捕捉到的獵物。
夏油傑面色冷峻,深紫色的眸子不染任何多餘情緒。
直到下一秒,耳邊傳來某人的低語。
“好痛、好痛啊……”
微弱的男童聲從蟲身內部響起,本來清亮的聲音似乎因為疼痛而扭曲低啞。
是[悠]的聲音,帶着令人垂憐的哽咽和哭腔,似乎還能聽見男孩被怪物撕咬時,血肉斷裂的聲音。
“傑,救救我……”
[他]低聲呼喚着。
夏油傑的手一頓,「蚨蟲」撕咬的動作也停滞了半秒。
只要半秒的時間就足夠了。
咒靈立即抓準時機,彩色軟泥狀的身體彙聚凝集成一柄銳矛,狠狠地刺入「蚨蟲」人面張開的那只嘴巴,瞬間貫穿了捕獵者的腦袋。
「蚨蟲」哀嚎着,雖然沒有支離破碎,但桎梏緊縮着的身體還是松懈下來,露出一道微小的縫隙。
僅僅是這麽一個極小的破綻,便被那咒靈捕捉到。
咒靈不再猶豫,以黏稠的液體形态從蟲身之中掙脫出。
不過這回,它不再急着逃竄,而是重新變化為對方腦海記憶中的那個形象。
油彩泥濘般的咒力彙聚成一團,在夏油傑的眼中不斷成型。
夏油傑微微仰頭,眼神晦澀不明。
半空中,靜靜漂浮着一個穿着和服的黑發男孩。
[他]歪了歪腦袋,盯着面前表情冷峻的夏油傑,聲音委屈地說道。
“傑,你這個騙子。”
“說什麽會保護我。”
“我現在還是受傷了啊。好痛,好痛啊……”
[他]一邊說着,一邊卻朝夏油傑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深邃空洞的墨色眼眸死死地盯住眼前穿着黑色制服的丸子頭少年。
下一秒,猩紅色的血淚順着眼眶澎湧而出,将黑色和服的白色裏襟打濕成一片深紅。
不僅是眼睛,嘴巴、鼻腔、耳朵……源源不斷的鮮血甚至開始從和服寬大的袖口滴落。
男孩白皙的脖頸、小臂、手背上,紅色的血漬如蜘蛛網般不斷蔓延,幾乎成為一個血人。
他緩緩扯下自己的和服,黑色的布料褪下,露出白皙的鎖骨和手臂——那畫面沒有半分旖旎,只剩下了驚悚。
那具身體殘破不堪,全都是被咒靈撕咬過留下的痕跡,本就瘦弱的手臂上的肉,被硬生生撕扯下一塊,露出裏面煞白的骨頭。
[悠]歪了歪腦袋,每次眨眼,都有血液随着睫毛撲扇飛濺。
“都是傑的錯,都是傑,我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不是說好要保護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