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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水母。

水哗哗流走,云青岚把脸也埋下去,洗了个冷水脸,然后草草擦干水分,脱掉白大褂,换上正装,提起公文包。

公文包里,装着伪造出来的订婚邀请函,还有一整套用途完整的厨房刀具。

晚高峰,C市车水马龙,道路拥堵得如同十几年没有疏通过的下水道。云青岚堵在前往订婚宴的路上,盯着眼前的红色车尾灯,总觉得尾灯像没有干涸的血渍。

意识越飘越远,他仿佛又置身于困扰他好几日的血腥梦境里。

梦境的婚礼上,他和白栎身着同样的白色西装,他的右手带着婚戒,手心握着一把手术刀,刀尖没在白栎的心脏中,鲜血给西装染出一朵朵绚烂的玫瑰花。而白栎浅色的眼睛里专注又深情地映着他的影子,双臂将他用力环抱,用艳丽的嘴唇说着爱和忠诚,一直到海啸从天边涌过来,将他们共同吞没、以永不可能分离的姿势。

车停在酒店楼下时,云青岚还没有从梦境里回过神来。

他靠在云向盘上,缓缓吸气,再呼气,努力平息心中翻腾的情绪,等到脸上的神色彻底冷却下来,才拎着包下车。

白家包下了整个酒店,云青岚走上大堂的时候,发现来宾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多,收贺礼的地云只稀稀拉拉站了十来个人,来回走动的宾客也绝大部分都是男性,几乎见不到女性宾客的身影。

甚至……有些宾客腰部囊鼓鼓的,气质出众,细瞧起来有些像便衣警察。

云青岚皱起眉,不再四处乱看,低调地走到前台。

礼仪热情地迎上来,确认完他的邀请函之后将他引向电梯。电梯前被拉了警戒线,区区一个婚宴,竟要求每个人进电梯之前都要过严格的安检。

一股淡淡的异样感从心底萌生,云青岚隐隐觉得自己抓到了一点什么,却又无法在这个时候很冷静地去细想。

安检人员已经微笑着盯住了他的包:“您好,欢迎来参加今晚的婚宴。”

云青岚神色自若地停下脚步:“抱歉,我需要回车里拿一下东西。”

他转身,想在酒店找个地云把刀藏匿起来,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步,忽然有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旁边叫住他。

“云医生!”

云青岚转过头。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站在不远处,国字脸,浓眉大眼,眉尾有一道深刻的刀疤一直贯穿到颧骨,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大步走过来和他握手。

云青岚摸到了极厚的枪茧,不动声色地往他腰后看了一眼,风衣的阴影之中隐隐有金属的冷光闪过。

“您是?”他礼貌地问。

男人道:“我姓李,单字一个旋,是白栎的朋友。一直听他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云医生,久仰久仰。”

云青岚握紧公文包。

“李警官。”他道,“我不记得白栎有警局的朋友。”

被戳破了身份的李旋只是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半开玩笑道:“看来你对他的了解也不够深嘛。”

云青岚没说话。

李旋自然熟地揽住他的肩,像是知道他的小秘密,直接跟保安打了声招呼,越过安检程序把云青岚带进电梯:“今天是个大好的日子,他特地嘱咐过我,让我好好招待你。”

云青岚神色一顿。

他沉默两秒,然后复杂地笑了一下:“怕我搅了他的喜事?”

李旋摁下顶层,望着一下接一下跳动的数字,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不。云医生,你永远不会搅了他的喜事,你很重要,是唯一能拴住他的绳子。我一直在犹豫该怎么邀请你来参加婚宴,后来转念一想——无论有没有邀请函,你是一定会来的。”

说到这里,他温和地笑了笑:“我没有赌错。”

云青岚的视线转过来:“什么意思?”

李旋露出若无其事的笑,有些神叨叨的,又道:“等今天的事过去了,我得专门请你吃顿饭,好好感谢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