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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额间的三把火都快被皱成一把火了,尾巴在身后有些烦躁地轻轻横扫。

隔着一扇房门,它听见老婆子梦呓似的喃喃:“那好像……也是在神庙里?”

“但是那座庙很黑,好破旧,到处都是破损和蜘蛛网……神台上还坐着好多道影子……在庙殿四壁围了一圈!”

她的语调变得仓皇:“那个小伙子……好像是庙里唯一的活人,可是他太白了!而且靠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我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喘气,然后——”

老婆子忽然哽住了,寂静几秒,从嗓子眼中挤出一声近似呻.吟的哭腔:“然后,那些影子抓住了我,抓住了我身边的老爷、夫人、金风——我想起来了,我想起——”

门外金光一闪。

透过糊着窗棂纸的门,乌望听见扶光低低了道了句“抱歉,还不是时候”,而后收起光弦。

时间就像在老婆子身上倒退了一般,她顿了一下,毫无察觉地继续几分钟前的话:“……还没在这庙旁当看守呢。那应该……是在一个——”

这一次,扶光打断了老婆子的回忆:“既然不清楚他和花神之间有什么纠葛,为什么叫他花神的新郎呢?而且……镇上的人看到画像以后,态度也都很奇怪。”

扶光仿佛在乌望肚子里装了个监视器,问的问题都恰好踩中乌望心底的疑问:“他们也认为,他是花神的新郎吗?”

老婆子被转移了注意力:“以前,是有过很多人来神庙前张望,问他们就说做梦梦到了这里。还说庙里面坐着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小伙子……后来也不知谁先讲的,说花神多半是位喜欢俊俏男子的女神,梦中那个坐在花神庙中间打盹的小伙子,就是被花神眷顾的新郎……”

换而言之,只是一场以讹传讹罢了。那位“小伙子”没跟花神发生什么不可言说的事。

“……”乌望顿时松了一口气,又感觉胸口堵得慌,在屋里烦躁地转了几圈,听见扶光三两句哄骗走了老婆子,沉稳的脚步声转回隔壁熏香房。

它顿了几秒,冷静地抬头看向那扇隔窗。

果不其然看见扶光推开纸窗,搭着窗台笑晏晏地看它:“是我误会了。原来不是来改行的,是来谈情说爱的。给邪神做新郎,听起来也不——”

扶光反应迅速地向后一撤,躲过劈头盖脸扑来的香灰:“怎么还生气了?”

乌望没答话,它在想扶光之前的问题。

做人多好,它是挺想做人的。

它已经想好了扶光的一百种揍法,就差一双手来实施。

扶光叩了叩窗台:“按照周管家的意思,你想找的人不在这个神庙里,就在现实世界中的神庙里。”

“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吧,今晚未必轻松。”

·

熏香的小屋又小又暗,乌望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觉得尾巴异常碍事,一会儿压着耳朵不舒服,连五分钟都没睡着。

翻得床都快塌了,房门才终于被人敲响:“到子时了,两位外乡人,可以进庙了。”

乌望早等得不耐烦,从床上一跃而下。迈着毛爪出门时,发现那个白布衫少年不在,只有老婆子一人打着一只昏褐色的灯笼,神色有些矛盾地站在门口。

自厌、痛苦、绝望……种种糟糕的负面情绪从老婆子身上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幻化成寻常人肉眼不可见的黑色烟雾,萦萦袅袅地飘散入空气中。

又像是被某种不可抗力牵引着,悉数钻进乌望的眼睛。

那两簇幽蓝色的磷火像被溅了火星子,迅速且轻微地蹿了一下,又被乌望平淡地眨眼炸灭。

他没拒绝这些黑色烟雾的靠近,反倒顺势走得离老婆子更近了些,那些黑雾顿时被吸得更快,眨眼就彻底干净。

“?”走在乌望身边的老婆子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原本因为“进庙的人从没出来过”“我这是不是又在送两个年轻人去死”“可我要是不送,花神大人还是会在镇子中加倍的挑人侍奉”这些矛盾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