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热气散掉一些的茶盏,慢慢地饮了一口。盏茶旁特意摆着的好入口的茶点,也随手拿起一块放入口中。
他因为幼时遭遇胃一直不好,早年还不知饥饱的胀痛过肚子,被人说教后才养成了少食多餐的习惯。
从那之后,他的茶几旁总会放着一盘点心。
郑浽看他思索认真,一边不敢打搅,一边又忍不住地联想上面那句的银钱从何来。
昨天才抄的那家,听说搜出来几千两的现银。还有铺子,田地等,都充入了国库。
嘶,细思恐极,不敢细思啊。
郑浽本就恭敬低着的头,低地更下了。
“泉城涝灾只赈灾不治理,如同治标不治本。”
文乐逸放下茶盏,从一旁的奏折中抽出来一份:“工部呈上来的水道堤坝治理方案你也看看,明日写份奏章上来。治水的官员……算了,这个不急。”
他说到一半,停了口。又谈论起其他几项政事,方才让郑浽退下。
只是郑浽告退之前,捏着手里工部递上来的治水方案,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陛下,泉城的水涝由来以久,之前就有过治理的例子,而且……臣想到一人。”
这个时候提到同僚,难免有推卸责任之嫌。这也是郑浽犹豫再三才开口的原因,只是水涝的问题根深蒂固下已经成为泉城及周围的痼疾。先帝在时一再耽搁一再拖延,幸而新帝是个实干的,又体恤民生,郑浽才开的口:
“工部侍郎寇丰,在进京之前曾在泉城当过三年的知府,当时也有过水患,得他带着官府衙役几夜的筑堤守坝才免于决堤之险。臣曾在赈灾队伍动身时去问过一回,只寇大人似乎有所顾忌,不仅是泉城的情况,连当地的堤坝水道如何也不肯透露。”
郑浽还是第一次做这种背后参人坏话的事,之前这都是那些宠臣信臣的活。这也是他想着灾民们实在受苦心焦,才冒险提的一嘴。
水患之灾人命关天,偏偏寇丰不知怎么得,就是不配合不透露消息。
郑浽心里也有怨言,知道你跟当朝右仆射有关系,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吧。
“他?”
文乐逸听得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就意有所指:“我知道了,这件事我另有安排。”
郑浽来不及想这“另有安排”是好事还是坏事,恭敬地行了个礼,弯腰退了出去。
*
等到殿中重新安静下来,文乐逸轻敲几下桌面,从殿中不知何处绕出来一位人影。
人影一身黑衣劲装打扮,甫一露面就恭敬地单膝跪地行礼:“陛下。”
文乐逸不急着开口,先从一边卧倒的一沓纸中抽出来一张,晃两下展开。纸张上写了数十个名字,有一些划掉了,有一些还在。划掉的那些没有规律,似是写的人随性地选择划去。
而这一次,文乐逸只拿起笔,就在上面再划去了一个。
“寇丰,就他吧。”
还未起身的人听到名字,猛地抬头。
文乐逸眼皮不抬地悠悠道:“户部工部都上奏折说缺银两,刑部闲着也是闲着,再审几个也没有关系。”
如果郑浽还在,看到纸上的名字,只怕下一秒就要惊跳起来。
上面划去的,都是近来犯事的。
有免官的,也有贪污或犯其他事情被抄家的。
文乐逸看着还剩下不少的名字,心情好上一些。
下次再有缺钱的,再划去几个。
“你盯紧了,等他下了狱,除了刑部,任何人不得接近他。”文乐逸歪着头手松松地撑着下巴,语气冷淡仿佛说的不是任何吓人的话。——即使是讨论着一个正四品的官员,牵扯的还不止一件贪污买官案。
前几天抓进刑部的小官供出了曾经贿赂寇丰以谋求更好的官职,刑部早就整理好了证据只差抓人。
文乐逸轻描淡写地扫了扫袍脚:“我记着他母亲有年岁了?就不惊动老人家了,抓了其他人就行。让你的人把寇家盯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