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怕疼这件事,想改也改不了。
双生子的身体天生便比常人要弱,她又因为出生时便被抱走、从小长在佛寺之中,对她饮食起居的照顾相比起宫中的姐姐萧月桢,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小疾微病倒也罢了,宝川寺中有像静泓这样精通医术的僧侣,她依方吃几帖苦药,养养也就好了;可是偶尔犯了些稍大的病,光吃药便不怎么见效了,必须配合施针拔罐这样的治疗手段,她的病才能彻底被治好。
偏偏,萧月音又是个生来极为怕痛的姑娘,每次被施针,无论那银针扎在身上的哪一处穴位,都能引来难以抑制的痛苦,持续很久。
那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想起从前的痛,想起在那安墟小镇上迫于无奈忍受的穿耳之痛,当萧月音听见裴彦苏说要为她再请静泓来施针拔罐时,她才直接将装晕一事抛到九霄云外,一个车轱辘一般支起了身子,连忙抓住这位关心则乱的王子的衣袖。
他站着,她半躺在床榻上,她拉他衣袖的力道太大,将他飘逸嫳屑的衣袂拉得快要变了形。
他继而回身,沿着他绷直的衣袖看她,两人难得有这样的角度,他的居高临下太过突出,她也被衣袖挡住了小半张脸。
平心而论,能第一次听见她拒绝见静泓,裴彦苏心中还是十分快慰的。
可是一想到这样的根源是她装晕,而她装晕的根源是她差一点就在那金胜春的东宫之中吃亏,他胸中便隐隐抽痛,与那郁结的火气交织在一处,惹得他太阳穴上青筋突突直跳。
他该拿她怎么办?
向来胸有丘壑的状元郎,难得陷入进退两难。
萧月音哪里知道他心里的那些翻江倒海,只在两人对视的刹那,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主动暴露了装晕一事。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他墨绿的眸子里,似乎还隐隐压了几分火。得了金胜春的同意,萧月音与他两人并排朝大门走去,同样,都是脚步飞快。
等到了东宫的门口,才看到不仅仅是裴彦苏候在此处,和他们几乎同时到的,还有那看起来便行色匆匆的朴秀玉。
朴秀玉午后与金胜敏结伴入宫面圣,偶遇宋润升,他带着一位跟永安公主一行来新罗的沙弥。他们说是来为国王请平安脉,其实,也不过是傍上宋润升的高枝、拉着大旗想要代替永安公主和驸马向国王陈述他们通商的妄想。
幸好,她与金胜敏难得同仇敌忾,不仅全程霸住国王身边、不给那沙弥单独与国王说话的机会,她们还将昨日暗中谋划之事,顺利达成了。
但朴秀玉兴高采烈出宫回了朴府,刚洗漱完毕准备歇一歇时,却听到了令她无比震怒的消息——那永安公主萧月桢实在是太过恬不知耻,一个有夫之妇,竟然在驿馆门口公然勾引别人的夫君、太子金胜春,还大大方方坐上马车,和金胜春单独回了东宫!
一想到前晚上自己受到的那些屈辱,朴秀玉简直怒火中烧,马不停蹄便冲到东宫来,一定要当场将那狐狸精抓住。
堂堂一国公主,要无.耻下.贱到何种程度,才能没皮没脸坐下这等腌臜事?
呸!真是路过的狗都要呸一口!
而朴秀玉浑身的火,萧月音隔着五丈开外就已经被烧到,她以为过来只需要面对裴彦苏一人,却不知刚好朴秀玉也杀了过来。
于是,场面变成了——
她与裴彦苏是夫妻,金胜春与朴秀玉是即将大婚的夫妻,然而她刚与裴彦苏大吵一架后便应了金胜春的邀约,不仅到东宫与金胜春单独用饭,甚至还答应了金胜春要留在东宫,一直住到他与朴秀玉大婚之前。
有点复杂,有点乱。
嘶……显然已经超出了萧月音自己的处理能力。
而朴秀玉见到永安公主竟然是和太子金胜春一起出来的,显然也是吃了一惊,原本她健步如飞,已然超过了裴彦苏的步伐,因为这一顿,又被裴彦苏赶上了。
萧月音和金胜春并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