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之后,渤海国人对他的待遇颇高,让他心存疑虑。
跋涉西京的路上,他想起早先在邺城时便听闻,渤海国王大嵩义深好佛法,就连裴溯向他转述之大嵩义用来胁迫周帝结盟的理由之一,都是周帝为了讨好漠北王廷,将世尊十二岁等身金像这样的珍宝,作为永安公主和亲的陪嫁。
佛子无家,他虽长于周地受教于宝川寺,但他心无定所,只图弘扬佛法。
之所以尽心竭力为那骄傲的王子奔走,只是因为他是她的夫君。
无论她知晓与否,静泓都想让她好。“公主放心,这些都是送来时便试过毒的,”高王后见她踌躇,端声说道,“若公主不信,本宫现在可唤人来,当场再为公主试毒。”
疑惑转瞬即逝,萧月音知晓渤海国人不会大费周章将她在此毒死,于是在食案前坐下,起筷开食。
“世人谁不知永安公主乃周帝的掌上明珠,是周廷破格超封的公主。公主既然漂洋过海来到西京,本宫便斗胆,请公主在此住下。”趁着她默默饮食的当口,高王后倒是没有兜圈子,直截了当说道:
“诚如公主所见所知,渤海与漠北一战已不可避免。此番渤海必胜,漠北也将退守至幽州或更北,渤海与周廷将重新接壤,届时,我们会把公主平安送回邺城,公主荣归故里,周廷也可以再报多年来被漠北欺压之仇。”
高王后说起话来轻言细语,十足一国之母的典范,只是口口声声“周帝”“周廷”,萧月音听着刺耳得很。
渤海到底与新罗不同,他们明面上接受大周册封、是大周的藩属国,但自从大周国运多舛,他们便早已连称臣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王后为我如此考虑周全,若是说出去,恐怕无人会相信,这仅仅是我与王后的第一次见面。”萧月音并未抬头,将口中食物咽下后才淡淡回道。
渤海人对萧月桢几乎了如指掌,怎会不知她与裴彦苏之事,堂堂王后却竟然将“国王对公主产生了男女之间的兴趣”这样的话如此直白说了出来,到底是表恭内倨、轻漫羞辱。
不过,即使是萧月桢在此,也绝不可能任性发脾气。
萧月音这才放下了筷箸,掏出巾帕,拭去唇边的痕迹:“娘娘如此大度,我自愧弗如。”
说最后几个字时,方才抬眼,与高王后对视。
温言细语,却是同样最为残忍暴虐的话。 那一晚与裴彦苏争吵、被金胜春请到东宫,确实是萧月音冲动为之。
而她在饭桌上发现那阴阳酒壶继而推测金胜春的居心叵测之后,便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一次白走一趟。
所以才有了之后她故意勾.引金胜春,让金胜春放松警惕,把她带到书房之中的事。
她会模仿笔迹、伪造书函信帛的特殊能力,在与裴彦苏商议好之后的那场大戏时,便又一次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裴彦苏派出去的人当然不可能将那份证明金胜春兄妹与朴正运勾结的谕旨偷出来,从而打草惊蛇,但在朴府中找到那封谕旨并将其一字不落地默背下来,并不算什么难事。
虽然父子早已开始离心离德,但他想不到自己疼爱非常的这对龙凤胎儿女,竟然都想着要毒杀他。
而今日,眼见为实,朴正运和金胜春等人那些微妙的态度,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当然,用谕旨复制品来彻底钉死金胜春等人的罪行,是裴彦苏布一手想出来的法子。
金胜春的笔迹特殊,而由国王当场甩出那封假的出来,金胜春也只能百口莫辩。
因为,他们不可能喊冤说自己被陷害,因为那封一模一样的原件,就在他们的身上啊!
坐实他们罪名的无关真假,而是写谕旨这个行为本身。
事已至此,原本王室龙凤胎同日大婚的盛典变成了尔虞我诈的宫变,萧月音冷眼看着国王下令将所有涉事之人全部羁押,并当场宣布废黜太子和太德公主的封号,将他们二人从王室玉谍中除名。
金胜春等人的下场,也无非就是囚禁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