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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渡春音 放鹤山人 92245 字 1个月前

“冀北,你可算回来了,我正要找你。”

裴彦苏的心莫名一沉。

“我本来是来向姑母请安的,”裴彦荀正色,“过来不见姑母,原来……她一大早,带着公主出城去了,具体去哪里,没有人知晓。”

秋日的晨光熹微,在这露珠未干的时候原本应当温暖和煦,落在裴彦苏墨绿色的瞳孔里,却尽是千里冰封的寒彻刺骨。

石塑一般的他,犹如五雷轰顶。

他想起不久之前,萧月音突然向他提起,说如果阿娘想要离开漠北、离开乌耆衍单于,会如何呢?

原来那时候他的猜测并没有错,她其实是借着裴溯的离开,在向他试探她若离开会如何。

今天,她趁着他不能把她锁住困住,带着他娘一起离开了。

因为什么?因为昨晚她已经几乎藏不住她的身份了。

她不愿意将实情告诉他,不愿意用她真实的身份来面对他。

过去的恩爱原来还是她在演戏,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厢情愿吗?

“冀北,不是表兄非要放这个马后炮……”耳边传来裴彦荀语重心长的声音,是他的表兄趁着四下无人,和他推心置腹起来:

“其实,你既然早就知道弟妹的真实身份,这么久了,私下里这么多机会,你早就该和她摊牌……昨晚当着那么多人,弟妹被她二哥几句话说得下不来台,她又不知你其实早就知情,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她魂不守舍一直到宴席结束。”

裴彦苏的眼角湿了,心脏在胸膛里一下抽痛过一下。

“只不过,姑母和她出城一事也实在有些蹊跷。”裴彦荀眉头紧锁,小声将自己的猜测告知:

“昨晚我悄悄替你留了个心眼,弟妹在宴席结束之后,去找过康王夫妇,至于他们说了什么,我便不知情了。”

“康王?”草原疯狗的眸色一凛,如鹰隼般锋利。

是裴彦苏身上的气味,每当他靠近她时,她总能闻到,却又不知是什么。

缓缓撑起眼帘,鸦羽长睫交错的视野之下,是他线条流利的侧脸。

眉骨突出,其上狼牙刺青隐去了乖戾,深邃的眼眸里反射着烛火荧荧,高挺的鼻梁,如山一般屹立,似乎感觉到她醒了,他转过来,温柔而缓慢地凝视她。

萧月音紧抿着嘴唇。宴席结束,裴溯回到自己的宿处。

在宫婢们为她备水、准备伺候她洗漱的时候,她又翻出了自己画的战船草图。

裴彦苏大胜庆功,她作为母亲,在宴席上也难得多喝了几杯。

灯火映照,夜凉如水,看着那涂涂改改多次的草图,裴溯不由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阏氏,单于传您过去。”却被突然到来的婢女,打断了她莫名的遐思。

无须多言,乌耆衍什么意思昭然若揭。

既做了他的女人,有些事也无可避免。

只是裴溯没想到,今晚会突然发生。

婢女是乌耆衍那边的人,裴溯不敢表露半分不满,将手中的草图收好,便不带自己的人,匆匆跟着那婢女走了。

出了屋门,出了院门,还要步行一段时间,才能抵达乌耆衍所住的地方。眼下的时节已经入了秋,走在灯火窈冥的廊庑上,耳边响起蛩鸣,明明不远处便是目的地,裴溯却只觉得很远很远。

好在那领路的婢女走在前面,看不见她眸中难以掩藏的畏惧和反感。

却在离开他们所处的府苑大门时,看见了蹲在阶梯上的雄伟的身影。

尽管霍司斐本人的酒量极好,今晚单于大宴全军,他也仍旧是贪杯了一些。此时,宴席早已经结束了许久,那由着王子们搅弄的变故也已然完结,霍司斐原本应该和其他同袍们一样,出城返回军营的。

此次出征,霍司斐的变化极大。

他从戎二十多年,尽管能力超拔,却因为脾性问题把所有上峰得罪了便。漠北的军营里同样需要人情世故,其他人见他一向不受上峰待见,便也统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