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难尽。
她早就知道剑阁有许多人爱拜自己的画像,甚至还延伸出一条完整的产业。
只是自己真遇到缪红香这样的人,还是应付不来。
缪红香将陶偶递到殷不染面前,热情地询问:“灵枢君,你也要来一个吗?”
殷不染眸光晃了晃,垂下眼帘。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但她小气得很,一点也不想收缪红香的礼物。
纠结片刻,索性冷声问:“你喜欢宁若缺什么?”
宁若缺悄悄伸手,尝试去拉殷不染藏在袖子底下的手。
然后就被毫不留情地拍开了。
缪红香倒是半点不扭捏:“因为她救过我,在我很小的时候。”
她绘声绘色地向众人描述当时的情况:“那时候村子里遭了妖祸,我藏在水缸里瑟瑟发抖,眼看就要被发现了。”
“剑尊突然从天而降,啪地一下,像传说中的战神一样,一剑给那虎妖通了个对穿。”
缪红香说完就傻笑,笑完又摸摸陶偶:“她救下的人那么多,肯定不记得我。但我从小听着她的事迹长大的。”
“我本来打算努力练剑,总有一天能让她听见我的名字,可惜……”
宁若缺怔了怔,才从记忆力的角落里翻出一些片段,勉强和眼前神采飞扬的姑娘对上号。
缪红香抬头,望向远处明亮、却不刺眼的光幕。
剑鸣声携着风拂过她的发丝,也掠过她盈满向往的眼眸。
“灵枢君,你看这剑光。”
“我常常会想,我要做到哪种程度,才能接替她守在这里呢。”
四下安静极了,只余风声。
宁若缺心情复杂。
她不知原来缘份如此玄妙,巧合之下,竟然还有这般重逢的那一天。
而她当年的随手救下的人,竟然在不断追逐她的脚步。
直到殷不染轻轻叹了口气,缪红香才如大梦初醒一般回神。
她挠了挠头:“抱歉抱歉,我是不是又说太多了。实在是触景生情、情不自禁——”
哪知殷不染直接道:“没关系。”
她拿走缪红香手上的陶偶,拉着宁若缺转身就走。
徒留缪红香满脸茫然地愣在原地。
倒是司明月优哉游哉地朝缪红香道别:“再见啦,祝你好运!”
她提着裙摆追上去,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后面一点。
宁若缺仔细观察殷不染的表情:“你不生气了?”
殷不染轻哼,没接话,只拍拍陶偶,将它放进了储物镯里。
*
另一头,楚煊正在和江霭对坐饮茶。
对于这位云中剑阁的执法长老,仙盟副盟主,声名赫赫的剑修,她其实并不讨厌。
只是因为性子不和,也谈不上有多喜欢就是了。
“门主来访,想知道古战场最近有何异常吗?”
楚煊吊儿郎当地曲着一条腿,点头承认:“是,我想要换掉古战场的大阵,自然要先了解这里的情况。”
相比她,江霭的坐姿可谓是一板一眼,连袖子都没有一丝褶皱。
“还真有,不过是我自己的推断,不知门主肯不肯信。”
楚煊:“你说。”
江霭继续:“门主自然知晓,人族的境况同千年前大有不同。”
早年神女庇佑苍生,以古战场为分割线,将妖族尽数镇压在气候恶劣的极北之地。
可自从神女沉寂后,妖族渐渐活跃起来了。
不仅有许多妖怪溜进上界和人间,还屡次组织起妖兽潮,冲击人族的结界和禁制。
乃至最后,诞生出了一名妖神。
妖族气势高涨,而人族的防线连连溃败,损失惨重。
人与妖战事不断,双方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直到宁若缺与妖神同归于尽,才又换来百年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