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每一个来跟殷不染说话的人。
她大多数时候都以易容示人,又很会隐藏自己的气息,所以在场的医修都没察觉出异样。
只是每次有人试图拉殷不染的衣袖、朝殷不染撒娇时,总觉得头皮发麻,有股强烈的危机感。
仿佛再更进一步,就会被某种呆在阴暗角落的东西袭击!
殷不染的师妹们面面相觑。
她们默契地在两刻钟后散开, 还不忘行礼:“谢灵枢君指点。”
殷不染回以一礼,转身翩然离开。
直到看不见人群她才停下,并且朝宁若缺伸出手。
这是要人抱的意思,宁若缺已经学会了。
她干净利落地将人打横抱起,打算御剑回素问峰。
殷不染单手勾住宁若缺的脖子,另一只手戳她肩膀,语带探究。
“你刚才吓她们做甚?”
“……”
宁若缺目视前方,反应极快地辩解:“没有吓,我就多看了两眼。”
怎么能叫吓呢?那明明是她们自己心理素质不行。
可即便她回答得如此理直气壮,也不敢低头对上殷不染的眼睛。
她怕从中瞥见不悦、嫌弃的情绪。
毕竟自己做了很幼稚的事情,居然想把殷不染像藏食物一样藏到玄素山去。
剑如流光划过天际,落地时,殷不染打了个哈欠,眼睛都眯起来了。
不过看着倒比之前愉快些。
宁若缺这才稍稍安心。
她把人抱回房间休息,自己则心不在焉地坐到门口吃糯米藕。
心里想着,要是碰巧遇见了自己的师尊,一定要问问她——
是不是因为她身体年龄变小,所以人也变幼稚了?!
*
在素问峰睡了两天觉,殷不染向药王辞行,而后和宁若缺一起前往天衍宫。
她这次没带清桐。
蜃海秘境开放在即,秦将离自会派出人手,挑选出合适的小辈领去秘境历练。到时候说不定还会遇上。
两人下午出发,飞舟疾行不到半日,降落在一处山峰上。
此时的玄素山尚未落雪,满山竹林绿涛如海,看着与普通的山峰并无不同。
实际上也确实平平无奇。
但这是宁若缺最熟悉的地方。
玄素山的月光照她衣袂,也曾照她剑锋如雪。
她在此处习剑,见过顶峰的日出也畅饮过深涧的水,在无数个夜晚安静地为自己包扎伤口,也为师尊斟过酒、聊半宿的天。
毫不夸张地说,宁若缺的身家都在这里了。
宁若缺伸手向空中一点,眼前的景物似被惊扰,如涟漪般荡漾开来。
一间小院凭空出现。
由于太久没人拾掇,篱笆上缠着枯萎的藤蔓、屋顶上长有一丛衰草,远看分外凄凉。
宁若缺第一眼望去,还愣了愣,不过很快就接受了现状。
她像是终于回到自己地盘的大狗,语气轻快地向殷不染介绍:“到了,这就是我家。”
那一个“家”字尾音上扬,能听出满满的欢喜。
殷不染瞥眼破烂小院,又瞥向眼眸亮晶晶的宁若缺,矜持地点了点头。
于是宁若缺嘴角的笑意更明显,灿如六七月的骄阳:“你找个地方坐一坐,我很快就能打扫出来。”
她唤来灵气扫去院子里的尘土和落叶,殷不染就端坐在铺了软垫的石头上,双手交叠放在膝前,满脸高深莫测地盯着她。
宁若缺余光一瞥,差点把人幻视成一只她养过的娇贵白猫。
活是一点都不干的,就算拿着扫帚扫到猫脚边,猫都懒得动一下。
监工是一定要做的,把猫抱走的话,猫不仅会重新跑回原地团着,还会生闷气。
宁若缺从前就拿小猫无可奈何,现在换成殷不染,依旧只能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