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表情:“很苦。”
那段回忆大部分都已经模糊不清,唯有一个苦字铭刻在心,实在难以消磨。
宁若缺张了张嘴。
一刹那,仿佛有枚尖针钉入识海深处,神魂传来的刺痛让她难以吐出字句。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当是神魂缺损造成的。
她不动声色地深呼吸。
换往常,宁若缺肯定会告诉殷不染,“苦可能是因为你烤糊了”。
这句话在她喉咙里转了一圈,最后却问道:“那今天的兔子好吃吗?”
殷不染神色柔和了些:“嗯。”
看样子对她的手艺还算满意。
宁若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殷不染继续道:“今天你问我,如果这些回忆,真的只是我的一场梦该怎么办。”
“我仔细想了想。”
宁若缺一动不动,认真听她讲。
那道声音如冬日里的溪水,又清又凉,缓慢而坚定地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要和你成婚。”
“……”
宁若缺又一次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坦然的面对殷不染,要在混乱中找寻自己的本心。
十秒后,宁若缺摩挲着剑柄,强忍下御剑逃跑的冲动。
什么宽广胸怀,什么心理准备!原来在殷不染面前都是白搭!
她蹲下来,委屈巴巴地崩溃:“不是、等等,为什么?”
天底下剑修一抓一大把,为什么殷不染非她不可?
殷不染不为所动,甚至愉快地勾起嘴角:“别忘了,你还欠我一百万上品灵石。”
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再度袭来,宁若缺想起自己的巨额债务,脊背都佝偻了些。
她试图反抗:“你也答应过我,在查明这件事前不会强求。”
“对,可那时不是已经得出结论了吗?”殷不染眼里带上了点笑意。
“如果我真有癔症,你同我成婚,因为你欠我一大笔灵石。”
“如果是你忘了,你同我成婚,因为你要任凭我处置。”
宁若缺睁大了眼睛:“你——”
还没说完,殷不染低头轻笑,柔如春风般的神情,却吐出无比冰凉的字。
“倘若我实在拿不出证据来……那就证明我确有癔症,可以早些择吉日了。”
宁若缺呆若木鸡,被殷不染的逻辑震惊得无以复加。
那岂不是不管怎样,她都要和殷不染结婚?!
看着剑修浑身僵住,殷不染根本没有心理负担。
要怪就怪宁若缺对她太特殊,像寒冬腊月里温暖的炉火,让一个惧冷的人如何舍得离开。
殷不染食髓知味,贪心地想要得到更多。
有记忆也好,没有记忆也罢,她都要和宁若缺在一起。
况且她发现这只剑修实在是呆。
完全是在跟着她的话走,都没想过跳出来,拒绝这不合理的赌约。
殷不染没忍住,拍拍宁若缺的头:“好了,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你去做正事吧。”
后者仿佛已经清空了大脑,听话地站起来,又默默收拾完要丢的东西,失魂落魄地走掉了。
看起来怪可怜的。
直到那抹萧索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殷不染才掩袖,笑得肩膀轻颤。
*
远离了她们的临时营地,宁若缺找了个现成的坑把东西埋进去。
尽量抹掉自己驻留过的痕迹,也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
可埋完她没急着走,反而恍惚了一阵,满脑子都是殷不染的话。
在殷不染面前,她就变成了一颗含羞草。
平日里看着没事,殷不染一碰,她就立马皱巴巴地蜷缩起来,不敢攻击也做不出回应。
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
她就算去打妖神、吃毒蘑菇和青菜、参加仙盟三天三夜的年宴,都不可能和殷不染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