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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霜理了理裙裾和鬓发,起身吩咐往岸上去。

高素之靠在一边,直勾勾地凝视着王映霜,笑得灿烂。哪里顾得上什么湖光水色?只有王映霜是她尽日看不足的。

接下来的日子呢,高素之倒也不能长日里闲懒。州学下印刷坊的事情不必她操心了,在经过打压后,苏州当地的豪强老实不少,不再明里暗里下绊子,反而更殷勤地将刻本引到族学中,要从自己的身上下功夫。

可棉花种植和占城稻的进度要过问,李家那边的纺织技术也得关注着。来满园中拜见的人渐渐增多,高素之总不好一个都不见,应酬一多,人就被迫变得忙碌起来。

高素之与苏州那帮本地大族打交道的同时,王映霜也频频地跟州中有头有脸的大户家中女眷碰面,其中格外关注沈家四娘子的动态。在沈家一族中,支持她的人并不多,她再要强,也抵不过宗族都对她名下船行的围打。宗族的人试图以长辈的名义压制她,逼迫她将名下船行给不济事的沈六,至于她自己,则是早些嫁人,增强沈氏的联姻网。

沈初月当然不愿意受制于人,她苦苦地维持着原有的局面。可沈家人不想给她生路,一边跟她抢夺生意,一边从她名下的船行中挖人,还散播一些船只质量不好的谣言。

“沈家的生意很广,最主要是跟官府合作,打造一些价格不菲的漕运船。这方面金钱收益不高,但隐形的利处甚多。”王映霜道。整个沈氏宗族和沈初月,州县必定倾向于沈氏宗族。如此一来,对沈家宗族逼迫孤女的事,他们就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漕运之事不好插手。”高素之蹙着眉沉思道。长安人口多,关中粮食已不能供给,依托水渠、运河将南方的粮食送到汴京,再进行转运。在粮食收成不好的时候,天子还有就食洛阳的旧俗,每每被人笑说是“逐粮天子”。

“多请她来满园,至少能让沈氏宗族忌惮一二。”王映霜想了想,又问,“大王是不是想请她造船?”

高素之沉思片刻,说:“只是不知她有没有远航的胆量和魄力。”她其实想请人造战船,不过这事儿太危险,很容易踩到泰始帝的逆鳞,只得暂时作罢。沉吟良久,高素之下了个决定,道,“让崔乌去跟她谈!”崔阊走南闯北的,在江南这边也有人脉在。想要船出海,暂时不能以她的名义去。

苏州沈家。

自从双亲去世后,沈初月便从宗族聚居的地方搬了出来,远离那些如豺狼似的叔伯,可饶是如此,也不胜其烦。那些叔伯们为了拿到她父母留下的产业,可谓是不择手段,抢夺了不少生意。就连过去跟父母合作数十年的老顾客,也纷纷转向那帮人。

“阿姐,不提窦娘子,就说满园那边,她们对船业似乎感兴趣,要不——”沈六在一旁劝说。

“你给我闭嘴。”沈初月看着游手好闲的沈六就觉得烦,做生意不成读书也不成,跟着张家那些人走,险些将沈家拽入漩涡里。她能做的,难道沈家那帮家伙就不能吗?先前沈家还在商议抵抗刻本呢,在她将典籍送到满园后,那些人立马就跟上了,总之不愿意让她好。

正当沈初月感觉前路彷徨的时候,一位自称来自蜀中的商人出现,想要参观她家船行。沈初月斟酌片刻后,应允了这位大客户的请求。在船行中观看时,商人不置一词,直到结束后,商人眼中精光闪烁,道:“这些船的品质不够,你们家什么样的船都能打造吗?”

沈初月听了商人直白的话语,有些许的不悦,可她还是将气性压了下去,温声询问商人差在哪里。

商人倒也爽快,直接取出一本造船图谱,在沈初月的跟前晃了晃,说:“这是个逾年的大单子,沈娘子敢接吗?”

沈初月眼皮子一跳,但凡商户在她家订船的,都不可能一次性结清的,只付给定金。单子越大、时间拖得越长,风险就越大。沈初月现在没有那么大的家底兜着,要可是成了,其中的利润不容小觑。过去的大单都是跟熟客合作的,与外来的商户定契,就是一场豪赌。

商人又道:“沈娘子不必急着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