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也好再找:“少将军,您这半个月以来就没睡过几天觉,不能再这么熬了,铁打的身子骨也熬不住啊。”
时彧睡不着,凭栏远眺,天际浮出久雨的一丝曙光,鲜红的雨霁之色涂满东天,红光笼罩之下的长安城,开始了他们平淡而喧嚣的一日。
这一日,与往日,并无不同。
与沈栖鸢在时,也无不同。
于时彧,却是天倾地覆。
他如何能在丢失了沈栖鸢的恐慌里安然入眠?
只要一闭上眼,眼前便满是沈栖鸢清素姣好的玉容,挂着梨花水露的模样。
她哭着哀求他,她现在身陷囹圄,请他搭救。
那是时彧心底里最害怕的一种可能。
睡不着,就算是熬红了眼,他也要继续找。
时彧的坚持,惊动了京畿大营。
因为时将军已经连着多日不曾上营地里了,就算来时,也心不在焉,全鸣桐回到家中时,不留神说漏了嘴,让太傅知晓了此事。
紧接着,陛下也知晓了时彧的渎职。
一道圣旨,宣了时彧入宫。
此时距离沈栖鸢的出逃,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时彧在长安大海捞针地寻了一个月,将可能知道她下落的人都盘问了一遍,迄今没有一点消息。
这日入宫,天子正打算责难这个还少不更事、心无城府的骠骑。
不曾想见了第一眼,看到他那意气风发的骠骑,似是生了一场大病,人格外地清减憔悴,抬起眼眸来,一双眼红得骇人,遍布着血丝,已不知几天几夜不睡了。
陛下被惊动了,叱道:“时彧!”
时彧在长安这些日子在找人,陛下心知肚明,但他不知道时彧这么劳师动众的,究竟是在找何人。
被陛下喝责之下,时彧屈膝跪地。
“臣有负皇恩,懈怠了军中职责,请陛下降罪!”
他倒是,认错挺快。
陛下气急之下,更多的却是无奈,皱眉头道:“你在折腾什么?”
时彧抿唇不言。
陛下有心揣测,得出了一个可能:“是不满朕的赐婚?你不愿娶长阳郡主?”
自从沈栖鸢丢了以后,时彧全副身心都扑在寻找她下落一事上,对于赐婚,仿佛早已忘到了九霄云外。
长阳王府那边也暂时没有动静。
他从来不把那当作一回事,陛下提起后,时彧才茫然间有了一点方向。
是,他竟然还负有婚约。
不如一并解除了吧。
时彧顿首:“是的。”
“你——”
陛下气结。
还从没有谁,敢胆子大到,当场顶撞自己的。
他就是再不满与谢幼薇的婚事,也该忍着。
天子平复心境,面对个毛孩子,实在犯不着一般见识,为此动怒,倒显得自己阅历不足、浅薄了。
“朕的赐婚,你还不满?还是长阳郡主得罪了你,致令你如此抗拒?”
时彧起身,向前叉手,身板笔挺似松,崔巍而立。
少年坦诚地回禀:“臣心中已有佳人,绝无可能迎娶郡主,望陛下明鉴。”
陛下这回懂了:“哦,莫非,你这段时间险些将长安的地皮给翻起来,就是为了找你那红粉佳人?”
少年春心萌动,知慕少艾,性情冲动,算是其情可悯,但——
“圣旨已经赐下了,朕要是早些知晓你心有所属,万不会把幼薇指婚给你,令她受尽委屈。但圣旨赐下了,便没有收回的,时彧,你必须领旨谢恩,下个月与郡主完婚。至于那个佳人,既然离开你,便是心中无你,不必再找了。”
时彧正要反驳。
这一次,天子嘴快,抢在了前面:“只剩下一个月了,回去准备聘礼吧!”
时彧不想:“陛下……”
“跪安!”
天子猝然厉色呵斥,赶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