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贴着她的鬓角擦过她的耳尖,“祝琰,我不是……”
话未说完,听得窗下清晰的女声,“你们二爷在里面么?”
玉成急急忙忙应道:“大奶奶,您怎么来了?二爷在,二奶奶也在里头呢。”
葶宜笑了声,“那你稍等会子,别打搅他们小夫妻,回头跟你们二爷说一声,说我有要紧事,关系到淳之,叫你们二爷得空,往大爷的书轩找我去。”
扣在祝琰腰上的手应声落下,宋洹之抓起侧旁挂着的袍子,穿衣,转身,走出两步,又回身嘱咐,“你且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门自外阖上,掠进来的光线又销匿去了,只透窗一片暗淡的银霜,铺在空落落的地板上。
祝琰扶着屏架缓缓蹲坐下去。
宋家正值艰难时候,夫妻应当相互扶持,一起度过难关。她应当理解体谅宋洹之的不易,顾念他的心情,在此时给与无限的宽容和关怀。
可她仿佛攒了周身的力气,根本无处使。
她的牵挂和关心,他不需要。
他为难的那些事,她半点也帮不了。
她和葶宜不一样,她掌握不到朝堂上的消息,也不懂该怎样替他解决麻烦。
她明白,他已经是在尽量耐心体谅在迁就着她了。
过往他喜欢她的身-体,留恋帐里的缠-绵。如今除却肉-体之欢,他和她之间,空白一片。
葶宜也是女流之辈,却可与他谈论外面那些事,帮他一起拿主意。他走得迅速,去的焦急。
有那么一瞬,祝琰觉得自己就像个努力想挤进别人世界中去的小丑。
分明那扇门不愿对她开启,她却兀自一厢情愿地,将自己推进窄窄的门隙,弄得遍体鳞伤, 可笑至极。
**
郢王在各部都有眼线,能打听到许多外人探不到的消息。宋淳之是郢王女婿,他为人所害,郢王府自然没有袖手旁观之理。
桌案上火苗忽明忽灭,照着一方舆图。
葶宜身边站着个幕僚,是宋淳之从前的亲信,他提笔在两处水道上落下标记,“圣上亲临,密城城防上头不敢小视,世子爷加调宛平兵马暗中支援,在四周都有部署。圣上离开之时,世子爷随驾扈从,是突然出了什么事,世子爷才不得不亲自带着人转头回到密城。”
“世子爷一向谨慎,圣上驾临前,就当在城内严密部署,不存在外来杀手隐入城内扮作平民的可能。”
他点着那条水道,说:“能遣进里头的路,全部都有官兵把守。除了这两条暗渠……”
葶宜缓声道:“暗渠通的是城内污流,平素无人注意。可一下子要涌入一百多名杀手,不叫人发觉,也不容易。”
幕僚点点头,“他们用的是声东击西的法子,先在城西南城各处放火,吸引了大半城的兵力。世子爷就是闻知这一变故,才冒险折返密城。”
“圣上出行,冒不得险,世子爷只带了几名亲信……”
宋洹之道:“我去之时,城内刚刚放出火箭,是兄长那边请求援助的信号。”
他捶了下桌子,站起身来,咚地一声单膝跪在葶宜面前。
“是我迟了一步,是我……”
身为龙御卫,不应离开皇上左右,他那日就应当一同前去,这样兄长就不会孤立无援,惨死外乡。
这些日子以来,他夜不能寐,一闭眼就能看见兄长临终时的样子。
到了濒死之际,那张脸上还带着笑,生怕吓着了他。
嘴唇开合着,还想说些宽慰他的话。
可终究伤势太重,连一个字的遗言都没能留下。
宋洹之紧紧扣着掌心,涩声道:“我对不起兄长,对不起嫂子……”
这些日子不是他不愿回内宅,是他实在没有脸见她们。
葶宜眼波映着烛光,晶亮亮的,却干涩至极,不见半分泪意。
她轻声道:“洹之,你兄长不会怪你的,我自然也不会。你一同去,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