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断
陈凌霜是寻云暮来商量做小买卖的事,却不巧遇到了来探云暮伤的关嫂。
云暮的积蓄不多了,可无论是徐不疾留给她的钱,还是崔琰着人送来的银票,她都规规整整放在箱子里。
商量了半天还是没定下做什么,且本钱也还是差一点。
“你这丫头!银子上又没印着名字!”
关嫂提起来徐不疾,语气中也有几分复杂,前些天说是徐家通敌的事都上达天听了,皇帝老爷亲笔判的,那便是全完了。
好在徐少东家留给云暮的钱倒都是干干净净的钱,关嫂伸手拢一拢云暮额角碎发,“别想那么多,世道乱的时候哪有那么多讲究?该花就花!”
臧夏着急说:“世子妃,那可怎么办?”
云蓝淡淡撑腮,目光落在窗边宝蓝瓶中插的白梅花上。分明才换的新鲜花枝,怎么这样快又枯萎了……她轻轻叹息道:“还能怎么办呢。”
崔琰践祚以来,宫中新人,一个接着一个进宫。她莫可奈何。
她从未敢奢望过他这般尊贵的身份,身边只她一个人;她只求她在他的心中,有那么一个角落便好。
所以三年以来兢兢业业,小心翼翼。虽说离她想要的位置,还有一点距离,……但若是做事做得好,那也说不清。
她今日气色已好得多了,不烧了,只是偶尔咳嗽。除夕宫宴的事情,她已初步有了想法,这几日需加紧筹备。崔琰的意思是,能省则省,清俭为主,不必奢靡铺张。
云蓝托着腮思索着,臧夏忽道:“世子妃,程婕妤来了。”
程绣一眼望到八仙桌旁坐着的女子,她穿得素净,月白色袄子,攀着淡淡青色的缠枝莲的纹样。
身姿纤瘦,坐那儿,映着门前玉雪飞花,长廊绮柱,格外的静谧美好。
她不施粉黛已这么好看了,程绣想,若是浓妆艳抹打扮起来,该多么明艳……连她靠近这儿,都不由自主放缓了脚步,放轻了呼吸,生怕把她这样的美人惊到。
云蓝抬眸看向她,盈盈微笑:“程妹妹怎么来了?”
程绣扭捏了两下:“随姐姐,你身子好些了吗?我……我刚刚去给世子请安,顺路过来,探望姐姐。”
她望向眼前人,眉目淡淡,乌发堆云,发髻上簪着一支白玉钗子,正单手支颐,笑意温柔地看着自己。
程绣心想,那支钗已经回到她跟前了,想必是世子亲手给的。那几日,世子莫名其妙责罚随婕妤,但后来她一细想,虽是责罚,也是随婕妤“独一份”的呢。
她宫中的老嬷嬷说了,世子治下严厉,处置犯错的妃子,往往从严,要么就彻底失宠,要么就彻底没命。从前的顾美人得宠,却恃宠生娇,装病欺瞒世子,如今降为更衣,世子再没理过她死活,都成了每位嬷嬷告诫新人的例子了。
可世子待随婕妤的方式,却很不同。
不过,嬷嬷也说了:“这位随婕妤虽好,又在世子心中有一席之地,却不是世子妃坐上‘那个位置’的对手。”
那时她好奇问嬷嬷缘故,嬷嬷说:“她父兄在三年前战死疆场,如今满门只她一个孤女。她是万万做不了皇后的。”
程绣想着想着,猛回了神,所以今日她来探望随婕妤,心里也是有些同情她。她也才晓得当时初次见面,她每每在人家跟前提自己家里人,委实过分了些,幸亏随婕妤她性子温柔,不计较她。
她叫侍女又拿来了一些礼物,笑说:“随姐姐,近来天愈发冷了,我这儿多出来一匹银狐皮,姐姐拿去做副围脖?”
云蓝推辞一番,收下了,心里却想,可做两副暖手抄。
这些客套话说完,程绣想着,也不知随婕妤知不知道那件事,便装出苦恼模样说:“随姐姐,你在病中,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近来炙手可热的一个人?”
云蓝端着茶盏的动作轻轻一顿,抬起眼望她,说:“谁呀?”
程绣睁大眼睛:“随姐姐不知?谢疏云,谢将军的女儿,世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