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那一刻起,霍予安没有一刻合过眼,此时也有些头晕目眩,但他还想再陪一会儿简暮,笑着和裴秀榕摇了摇头,笑意苦涩。
裴秀榕知道劝不动,没有逼他。
病床边,五岁的孩童并没有比病床高太多。
爸爸身体不好,腺体需要经常开刀,后颈充斥着纵横交错的疤痕。
岁岁从小在简暮的病床前长大,他习惯于并且发自内心恐惧着这样的熟悉画面。
他从还没有病床高,渐渐地视线与病床齐平,再到如今能清晰地看见爸爸暮气沉沉地陷入枕被中,苍白的面色与纯白色的枕被几乎融为一体,昳丽的容貌依旧夺目,只是缺少了生机和养分。
哭了这么多天,哪怕裴秀榕趁他睡觉时为他用冰块敷眼睛,他的双眼仍然红肿的不成样子,嗓子也哑了,问:“这周末,爸爸还能陪我们去温泉山庄游泳吗?”
霍予安蹲下,将他抱在怀里,好像这样能够互相汲取继续在这世界上苟延残喘的动力。
“很想去游泳吗?这周末我带你去,好不好?”
“我想要爸爸和我们一起去。”
“那这周末估计是不能了,但你爸爸从来都信守承诺,总有一天他会醒来,健健康康地醒来,到时候,无论哪里,我们都能一起去。”
“爸爸是骗子……”
这场情绪积压了太多天,陡然爆发,让病房中两个大人都措手不及,差点和岁岁一起哭出声。
给混乱按下暂停键的,是一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手忙脚乱抱着孩子哄的霍予安、打着哭嗝的岁岁、拿着纸巾给孩子擦眼泪顺便自己拭泪的裴秀榕同时转过头,看向门口的徐乐颖。
第152章 第 152 章
裴秀榕并不认识门口擅自推开门进来的女人, 穿着一身简暮同款的病号服,容貌憔悴,却仍然拥有着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丽, 视线直勾勾地落在病床上的简暮身上。
拿着纸巾起身,正要客气地去问询她是谁, 转身的一刻错过了霍予安对上那个女人的脸时瞬间阴沉的脸色。
这时被霍予安抱着哭闹的岁岁陡然停住了哭声, 喊了一声“外婆”, 声音很低, 但充斥着害怕, 一扭身钻进了霍予安怀里,紧紧搂着父亲的脖子, 小小的身子在轻微地发抖。
那天晚上徐乐颖忽然出现在岛中墅六号院中, 训斥扇打简暮的动静给孩子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外婆?”裴秀榕震惊了一下,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了亲家。
霍予梦没有把简暮出事的完整经过告诉她,这样复杂的事情经过还是需要当事人来与她阐明, 是以裴秀榕仍然不清楚徐乐颖做了什么,她只知道猝不及防见到了亲家母, 毫无准备, 有些小紧张, 一时之间没想好说什么, 而且疑惑于徐乐颖为什么同样穿着病号服。
她下意识地陪着笑脸迎上去,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霍予安已经先一步跨步于她和徐乐颖之间,把怀里的岁岁交给裴秀榕。
“妈, 你带着岁岁在这里陪着小暮。”
裴秀榕还没反应过来, 手上就被塞了一只奶油蛋糕味的香喷喷的小孙子,她看着霍予安走出病房门, 嘴巴张了张,想说“对你岳母有礼貌一点”,还没发出声音,房门就被合上了。
“让我进去,我想看看小暮……”徐乐颖不满于一眼都还没看到简暮,就被拦到了门外,她想要推开霍予安,然而这个alpha人高马大,身强力壮,任她如何推挤,仍然岿然不动。
“你是逼他上绞刑架的刽子手,我凭什么让你看他?”霍予安冷声问。
“他是我儿子!”
“现在知道他是你儿子了?!”alpha锐利的眼底,那几乎凝为实质的愤怒、提防、恨意、痛苦,统统无处可藏,锁定着徐乐颖,毫无保留地朝她宣泄。
“你把他囚|禁在阁楼,无视他的疼痛、阁楼的闷热、幽闭空间的恐怖,让他差点丢了性命的时候,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