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多年的修缮拨款了。唐笙同方箬她们,就是靠着这几方土墙,守了几月有余。
唐笙原以为她是要人牵马,正欲下马,却见玄色与明黄相间的袍角飞快掠过,垂首时秦玅观已稳稳当当地立在地上。
一时间,铁骑下马恭迎,兵官躬身明礼,立得远的将士在层叠的人影中,满含好奇的目光追寻起主君的身影。
甲胄齐整的秦玅观按剑前行,一步一步登上高台。
唐笙的视线随着她的身影上扬,恍惚间,她好似看到了那副被烧毁的画作完整时的模样。
此刻的秦玅观再也不是那个囿于宫墙间,凝望着四四方方的天满眼幽暗的病弱帝王了。她那般恣意昂扬,正是驰骋沙场野心勃勃的齐军统帅。
缀着真武大帝的抹金凤翅盔上,羽翎交织着红缨,随着盔旗飘扬,好似冲破樊笼,搏击长空的苍鹰。
今日晴好,漾着光泽的罩胄随着她的动作烁动,龙鳞密砌,寒光乍现。
大纛升至高点,向中军宣告皇帝仪驾已至。
军容壮盛,士气高昂。
高台上立稳的秦玅观环顾四周,视线却落在了唐笙肩上。
她微颔首,用眸色示意唐笙上前。
唐笙受到了鼓舞,循着她的行迹步步登上高台。
秦玅观等来了她,微侧身,对传令兵官说道:“发令。前锋推进,中军围城。”
兵官嗓音洪亮,与众多金吾卫的声音汇聚,震天的声响催动击鼓声和号角声。信旗挥舞,将皇命传向战场的每个角落。
黑压压军阵开始运作,大军压向城池。
训练有素的丹帐人张弓搭剑,等待齐人进入弓弩射程范围内,却见前锋退开,露出遁甲保护着的红夷炮。
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城墙,调试到直击墙面的高度。
秦玅观立起的小臂落下,弩床与喷薄的火药雨点般砸向土墙,顷刻间,光火飞溅,浓雾冲天。
“只炮击一轮,辎重跟上,随着后军绕行。”秦玅观对传令官道。
她在帅椅上落座,卸下的长剑抵于身前。
唐笙目视前方,冲锋陷阵的将士在广袤的大地上化作了许许多多的黑点,随着号令而动,气势恢宏,却又处处透着杀戮的狠厉。
“心软了?”秦玅观觉察出她沉默之下的闷重,低低道。
唐笙缓了片刻,摇了摇头。攻守易形,她只是透过冲锋的场景,看到了城墙上拼杀的自己。她并不全然属于这世间,总还是留有旧日的纯善,一时间感慨万千。
“以战止战,不为残忍。”唐笙道,“更何况陛下只是用这一轮冲垮他们的士气。”
“这一轮,若是能破开城墙便是最好的。”秦玅观说,“若是不能,便要依计行事。”
唐笙颔首,望着秦玅观的眼睛清亮而真挚。
秦玅观回望她:“你要问什么?”
唐笙抿唇浅笑:“所以陛下叫臣上台,是为了——”
秦玅观收束视线,唐笙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足下的芸芸众生。
“站得太高,反倒觉着太凉了。”秦玅观说,“你若权势滔天,芸芸众生便是蝼蚁。朕怕在此处坐得太久,心也变凉了。”
她这话说得隐晦,唐笙能听出她的话外音。
大战已至,她的一声诏令,便能使得数以千计的人为止奔命。世人都以为她冷心冷血,但唐笙知晓,她的心也是血肉做的——秦玅观也怕自己因权柄忘记远处冲锋的也是血肉之躯,失了以战止战的本心,也怕唐笙为诏令的残酷所牵动,与她这个“冷心冷血”的孤家寡人疏离了。
她那样孤高,以至于心底的恳求都展露得如此内敛。
“陛下——”
“高台风大。”唐笙轻声道,“臣来遮风。”
第207章
大军压境, 丹帐守城兵提起全部精神,以防疯子般争抢先登之功的齐兵冲上城墙。
云梯高升,齐兵开始攀登时, 丹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