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不起战事便是最好的。但有时候,又不得不兴兵伐贼。”
说这些时,她又惦念起了远在蕃西的唐笙——守城之战的血腥某种意义上比骑兵冲阵还要可怖。
攻城器具与守城器具用起来,哪一方伤亡都会极为惨烈。各种弓弩和投石器,火药和腌臜物,都会用上。城下和城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尸首,护城河上全是浮尸,冲天的血味会令初上沙场的人扶墙呕吐。
城池一旦被围,粮绝之时不是没有过食人之事。除了直面血腥,她还得直面人之性恶。
唐笙性格纯善,虽见过了血,也上过一回战场,但终究不是正经武官。十八压不住她,二娘又会被她几句话撩动顺从她的意愿,只有方箬还能让唐笙有些畏惧之心。她思来想去便将方箬调了过去,嘱托她给唐笙摊派些勤务差事,能不上沙场便不上沙场。
“陛下。”秦长华牵动她的衣角,带回了她的思绪, “您同唐大人都好厉害。”
“厉害在哪。”她由着小萝卜头给她牵回暖椅边。
“敢上战场的都好厉害!”秦长华眼里冒着星星。
“好了,别吹了。”秦玅观剥了个栗子堵住她的嘴巴。
“所以……”小长华嚼完栗子,话锋一转,“您要去吗?”
秦玅观敛眸,神情多了几分阴郁。
养了许久,她的身体确实有所好转,但离当初那副横刀立马,仗剑驰骋的躯体还差得远。如今的她舞完一套剑法便会气喘吁吁,久坐了腰背也会不适。
行伍之中,急行军,几夜不合眼,饿着肚子在泥水里打滚是寻常事。托着如今这副躯体,军中处处都要顾念着她,她反倒成了最大的累赘。
即便她能抗住行军,朝中值得信赖,能压得住群臣的人也只有方采薇了。陈栖白资历不深,能顶过沈长卿的位置,但要叫她走上台前,根基还是太浅了。
沈长卿的名字在她脑海里闪了几回,秦玅观渴盼她归来,又怕自己识人不明,给错了信任,铸成大错。
“朕若是御驾亲征,你能扛得住这千钧之担么。”
秦长华思忖了片刻,如实道:“我不知道,但我会尽力扛着。”
“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是臣子,被人检举了,会死是少数。宗室里的有谋逆者也还有一线生机。可为君者被推翻了,下场只有一个,你明白么?”
“只有死路一条。”秦长华念出了答案,打了个寒噤。
“你敢扛么?”秦玅观问。
秦长华迟疑了。
她垂下脑袋,为自己的怯懦忏悔,秦玅观却直起身,定定地看向帘幕。
深夜的脚步声总是格外突兀,秦长华也听见了。
不一会,帘外闪出个隐隐绰绰的身形。方汀带着插着三片鸟羽的军报入内,眼眸里满是担忧。
小长华跑去接了,秦玅观拆开,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句话:
孙镇岳调集重兵夺回平梁城,致使泷川防务空虚,为丹帐所据,凉州陷入重围。
第173章
是夜, 驻扎在泷川城郊的的精兵强将被抽调了个干净,留守的,连着伤兵, 不足七千人。
营寨最早起火时,哨塔上的值守兵官还以为是兵丁夜里觉得凉寒, 私下生火取暖。直到那暖黄色的晕圈逐渐壮大, 明亮的火光在中帐腾空而起,才有越来越多的残兵从睡梦中醒来,四处寻水扑灭火焰。
丹帐伏兵的进攻也是这时候发起的。
情急之下,守备叫人放弃驻防营地,回撤城中, 将领传令匆忙,组织无序,一场回撤变成了大溃败,丹帐精锐骑兵挥舞弯刀追击溃兵,数不清的人倒在了回城路上, 一时间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泷川知州连夜爬上城墙, 带领城中百姓和衙役、守军, 依托厚重的夯土,这才抵挡住了丹帐人的铁骑。
只是,主城之外的村庄,被丹帐人屠了个遍。
这队丹帐骑兵本是被调来进攻平梁城的, 孙镇岳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