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猩红与鼻尖萦绕的粘腻血味。
她不知道脚下倒下了多少人,也不知道箭袋是否还有盈余。直到指尖的熟悉触感淡了,唐笙才知道箭袋已经空了。
丹帐兵已经冲了上来,身旁的将士挨了枪挑刀砍,成片成片地倒下。为首的秃子是个兵官,劈砍动作分外勇猛,见着城楼上竟有女兵官,笑得分外恶心。
属官拔剑为她清理侧翼,唐笙去拾死去军士地箭囊,却见弯刀将要落下。
她来不及躲闪,以弓格挡,支撑不过片刻弓箭便断成了两截。唐笙用力揣起来者裆部,在他吃痛松劲之时抄起断弓勒上他的脖颈,使出全身力气将一身蛮力的丹帐秃子带下内城。
秃子拔出匕首刺向唐笙腰际,唐笙忘了松手躲闪,硬生生用腹甲抵了上去。
坚硬的铁甲发出铮鸣,匕首卡在铁甲与软甲之间,上下不得。
刀光剑影淡了,被激怒的唐笙眼底只剩下了这个死秃子,她借着重力将秃子带了下去。细长的弓弦一点点勒破他的脖颈,两侧断弓吊在了坍塌的雉碟边。秃子如断线的风筝般栽了下去,下颌彻底被弓弦撕烂,缓冲后坠至城下,跌了个稀烂。
唐笙的指尖全被弓弦崩伤了,双手满是鲜血。她沾了把尘土,以免握刀双手打滑。
“不要单独迎敌,三人成队!”唐笙靠上属官的背脊,边格挡边嘶吼,“再不济,两人一队!”
嘈杂的人声中,清脆的锁链声分外清晰。
属官拭了把眉角的血渍:“参赞是链锤。”
话音未落,带刺的铁锤挥作一道残影,砸得一队齐军脑浆迸溅。挥锤人拖拽搅链将人整个掀了起来。第三波丹帐攻城军已至,而箭楼上的齐军已不足百人。
步军纠缠在一起,两边都杀红了眼。填充火铳的军士齐发弹丸,烟尘起,丹帐兵倒了一批,而位于前边的用锤者却纹丝不动,重新装填需得后撤,这时链锤扫过,又有一簇将士倒下了。
唐笙踢着丹帐兵的心口拔出赐刀,属官划破了两个喉咙,再回首时,耳畔的锁链声更近了。
一阵阴风拂过,锁链落下,搅在她们的脖颈上。属官动作灵巧,挣扎出身来,而唐笙却被卷了进去,带倒在地,擦过一具具尸首。
“参赞!”属官挡住弯刀,喊声凄厉。
*
秦玅观望着书信上的字迹,视线已经模糊。
她捏皱了纸笺,阖上眼眸。
雪粒落满她的裘衣,秦玅观的心口的隐隐作痛。
再睁眼,她已分不清面上的水泽是融化的雪渍还是泪痕了。
她是君主,该为天下苍生计,为江山社稷计。若是都城不稳,嗣君与辅臣皆陷危局,朝廷都被打散,那便真的到了亡国的时刻了。
若是沈长卿谋逆属实,国将亡矣。
边塞失地反复易手总有收回之机,她不能弃都城于不顾,致使大齐灭亡。
可唐笙——
默念起这个名字,秦玅观便连呼吸都觉得发痛。
良久,她终于出声。
“退兵。”秦玅观蓄满泪水,哽咽道,“退兵——”
第179章
“参赞!”
属官喊声凄厉, 急得眼泪飙出。
唐笙被勒得喘不上气,已听不清周遭声响了。她凭着本能在求生,双手紧攥铁链, 指节置于护喉两侧,避免内外合力压碎指骨。
为护主将, 军士们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冲锋, 可倒在她身侧的尸首却变得愈来愈多。
鲜血滴在她铁盔的红缨之上,溅在她的甲胄之上。唐笙目之所及皆为猩红。
她意识到,这是丹帐人以她为饵,诱杀齐军兵丁,以便于他们冲阵。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唐笙松开一只手, 抓起身旁的朴刀向后挥去,冰冷的护喉少了内力支撑霎时瘪了一块,抵住唐笙的喉咙,致使唐笙呼吸更为困难。
“叮”的一声朴刀被人挑开,飞下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