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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调如常,眼神没舍得从问泽遗身上挪开太久。

“行。”讼夜如释重负,“那封窍和引魂,就都交给兰宗主了。”

“他的魂魄如今涣散,心智也未必稳定,需要加倍小心牵引。”

兰山远轻轻颔首:“多谢魔尊殿下。”

“客气了。”

看着花海中站着的白衣修士,讼夜揉了揉额头。

问泽遗倒真是命苦,还好遇着个愿意陪他命苦的,到也不算倒霉个彻底。

幸亏兰山远虽然情绪异常,却还能冷静行事。

好困。

雨下得混混沌沌,男孩坐在屋檐下,眼皮越来越沉。

原本还带着淡粉色的嘴唇变白,被他紧紧抿住。

“喵!!!”

他的手无意间碰到一旁的纸箱,里头的黑猫突然炸了毛。

它狠狠挠向问泽遗白皙的手背,在上面留下三道不深的红痕。

“啊!”

男孩没太多心思,痛得清醒过来,疼得微微皱眉。

“为什么咬我?”问泽遗有些气,沉下脸盯着黑猫。

之前不是已经不咬了,今天是怎么回事?

“咪。”

黑猫耷拉着脑袋,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讨好地要舔他的伤口。

“再这样,我下次不喂你了。”

问泽遗负气地背过身,从兜里翻出来个创可贴,却完全遮不住长长的抓痕。

雨大得出乎他预料,他又等了会,终于打算克服寄人篱下的局促,想办法求助那几个半熟不熟的长辈。

可他仔细一想,原本记性很好的头脑,眼下一个联系方式都不记得。

刚才还记得舅舅的脸,现在连舅舅的脸也忘了。

手腕上的电话手表不知何时消失,彻底失了联系的方式。

问泽遗茫然地看向天空

好像有谁给过他灵符,说过只要他找他,一定会出现。

可他记不清了。

对,灵符。

他翻遍全身上下,哪有什么灵符的踪迹。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各个面容模糊。

可要是再淋雨,今晚肯定会发烧。

问泽遗忍住冷意脱下外套,想要蒙在头上抱着猫离开。

可就算出去,他能去哪呢?

神魂涣散之下,本身就差的方向感变得更差。

城市开始变得扭曲,远处沉沉的雾冒出黑气,像是要把人吞噬。

他掐着自己的手腕,极力稳住思绪。

红绿灯再次转换,问泽遗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屋檐下待了多久。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随时要把他吞噬。

模糊的人群之中,出现一道清晰的身影。

身形颀长的青年一身黑衣,奇特装扮在人流之中格外惹眼————他打着顶黑伞,手中提着一盏奇怪的灯。

灯是古代的款式,上面镶嵌的不知是什么石头,可看起来价格不菲。

像是感觉到他的目光,青年朝着他走来。

问泽遗这才得以看清他的面容。

青年长相斯文温和,瞧着比他大上七八岁。

他的一只眼睛像是有问题,瞳孔颜色比常人要浅,瞳仁边缘处也很模糊。

一身衣服非常整齐,可鞋底沾满溅射状的泥泞,衣服上也全是水渍。

这是奔跑后才会留下的痕迹。

青年举低了伞,替他挡住乱飞的雨点。

他的声音很轻,压抑住千丝万缕的情绪:“走。”

问泽遗直直看着那盏古色古香的灯,茫然的神色变得略微清明。

他一定很熟悉眼前之人,所以才没产生半点抗拒,还不肯挪动脚步。

“走去哪?”

他仰头看向黑衣男人,看不懂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问泽遗只是突然觉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