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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恨我吗?”问泽遗低下头。

他到底是杀了魔尊的人。

“我不恨您。”

“父亲走得不痛苦也不冤屈, 他早已料到今日。”

宁康摇头:“只恨当时识人不清, 错把沈六捡回家中。”

也恨他自己根骨极差, 不能保护穹窿。

若不是问泽遗打招呼,那群修士不可能会轻而易举放过他这个在魔尊身边长大的孩子。

孰是孰非他分得清, 就是眼下举目无亲, 又不知前路在哪,原本就未知的未来蒙上更浓重的黑雾。

“我答应你父亲要庇佑你余生顺遂, 定然会做到。”

“你方才应该也能听出,我与师兄都是持明宗的修士。”

问泽遗咙间的血腥味散去, 语速快了些:“你若是愿意修仙,可以去持明宗内苦修,哪怕没有根骨,你也会比寻常人寿数更长。”

把宁康放在持明宗,无疑是保护他最好的办法。

“或是你不愿清修,寻离持明宗近的城镇扎根安家,持明宗亦会保护你直到你寿终正寝。”问泽遗将他扶起。

“宁康,你想选哪条路?”

青年重重呼吸,终于平复下心情。

“承蒙道长关切,可我不愿修仙,也不愿在某处扎根。”

他声音越来越大,却越来越哽咽:“我想同之前那般,走和父亲走过的路,去见更多的九州风光。”

他是魔养大的人,早就过不上普通人的日子了。

一人一魔曾走过锦绣山河,可凡人的寿命太短,魔的命数也早就到了尽头,他们的脚步还是太过于匆忙。

宁康想慢下来走,用短短百年丈量九州。

他明白父亲给予他的期望,可他更想追随着父亲的脚步随心而动。

“可九州之中并非全是乐土,南疆有苗蛊,西寰有凶兽,北境魔族动乱,就连中土仙门看似和乐,也常有摩擦。”

“你当真想好了?”

“我想好了。”

宁康坚定:“父亲曾说,自己的命数要自己负起责任,而非寄希望于天道或他人。”

“您不必受父亲所托为我的命数负责,就算下到阿鼻地狱,我也毫无怨言。”

父亲恶事做得太多,要是他在最深的地狱中孑然一身,宁康愿意随他而去。

“行,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劝了。”

问泽遗淡笑:“穹窿已逝,你便带着他的愿景努力活下去。”

“我依旧会履行承诺护佑你,只是我或许保护不了你太久。”

宁康的寿命有百年,可十年之后,他要么死在规则的重压下,要么已经离开书中的世界,回到曾经的生活里。

若是他成功了,真的要回去吗?

问泽遗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他在书外的世界举目无亲,是有三两好友,但他们也都有自己的生活。

他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师,却与他人缘分浅薄,未在谁的生活中不可或缺,而他自己的生活也乏善可陈。

真的非回去不可吗?

眼下还没到想这些的时候,毕竟他还有相当大的概率,会死在这个偏爱沈摧玉的世界里。

因为他是不被偏爱的炮灰

但不幸中的万幸,他的宗门、他的师兄仍然偏爱于他。

问泽遗摸出个灵石坠子递给宁康。

石坠莹白镌刻着振翅银雀,也是问泽遗长老腰牌上的图案。

“若是哪日遇到危险,石坠碎裂,我便会来护佑你。”

“多谢道长。”

宁康弄不清问泽遗在仙门的地位具体有多高,但能猜出来他是个极厉害的修士。

兰山远远远看着两人,看着问泽遗手中的石坠。

他眸光幽深。

将宁康送到巷口,问泽遗取了几件防身的低阶灵宝给他,随后同他道别:“路上顺遂。”

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