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怀里,用力之大,像是溺水之人捉住最后一根稻草,几乎要把苏茗的骨头都尽数揉碎 。
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苏茗的脸上,带着一点濡湿。
是谁的血?亦或者是谁的泪。
“以吾之血,鉴吾……之心。”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微哑,很熟悉的语气,是濮阳殊向苏茗讨故事的语气,却听的苏茗火冒三丈。
愚蠢,愚蠢的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愚蠢!
“……哥哥。”
这就是他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手缓缓的滑落,相伴滑落的是一只染了血的从袖子里掉出来的木蜻蜓。
蜻蜓坠地,折翅损伤。
苏茗拥住公子殊,仔细看向这木蜻蜓,这木蜻蜓一定是他的爱物,只是看光泽,便知他摩挲此物不下千遍万遍。
苏茗只用很短的时间就打磨出这支蜻蜓,用的木料也很廉价,摸上去是很粗糙的。但是,眼前的这支木蜻蜓,却触手温润,连一根毛刺也没有,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的抚摸,才能抚摸出这个样子。
苏茗又想起了濮阳殊的那只木蜻蜓。
当年的黑市上,卖家是如何说的?
千年以前,燕宫旧物。
而当初的濮阳殊,又如何说。
……好悲伤的感觉。
这份悲伤,是属于谁的呢?
一滴温热的水滴落到地下的石板,荡漾出微不可查的灵光。
下一刻,愈来愈多的水滴落到苏茗的身侧,原来是下雨了。
宿命。
早已经被规划好的宿命么。
公子殊注定不会对自己下手,因为,如果他对自己下手,便不会有濮阳殊,也不会有黑市的断翅蜻蜓。
他用灵力震去那些箭矢,又为濮阳殊换了干净的衣物,龙鳞匕首莹莹流转间,又化作鳞片,印在苏茗腕间。
第69章
他抱起公子殊, 向宫城之外走去,所过之处,叛军退避。
隔空止箭、灵力换衣, 当然是仙家手段。
叛军们看着苏茗, 节节败退, 眼带恐惧。
虽然此朝盛行求仙问道,但是,真正的仙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却只让人感到恐惧, 他与末帝的谈话,更让军士陷入了深沉的惊惶。
而叛军也看见苏茗的脸, 那脸容,居然与末帝一般无二,不过是气质天差地别。
一者如神,一者如魔。
“没事。兄长,带你回家。”
太阳高照,却有雨从高空落下,落在人的身上, 暖融融的。
只听说过六月飞雪。
何尝见过太阳高照时的雨水?
公子殊, 好一个以吾之血, 鉴吾之心。
他带着公子殊的尸体离开了,他想, 他要将他好好安葬, 葬在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
然后,自己会等待与他的重逢。
下一世, 还能再见到你吧。
下一世,再见到你, 我会……
有一个机灵的军士收下了那个断翅蜻蜓,决定把它当做传家之宝。也有一些军士抑制不住自己心头的震撼思绪,仙人接走了末帝啊,末帝是神仙转世受劫?这两个人如此相像莫不是双生兄弟?
雨,越发大了。
一块浸染微光的地面,并没有得到人们的重视,直到数百年之后,有一位铸剑师踏上彼时已为“郢都”的大雍,见到这一块堪为稀世奇珍的石。
“这是……雪泪石,这里怎么会有雪泪石,还与石板镶嵌在一起,真正暴殄天物!”
“咦,不对,雪泪石集聚天地精华,额,好像不是和石板镶嵌在一起,奇怪,这是怎样的一个构造啊。”
举世闻名的铸剑师甫一奉诏入京,便挖了皇宫的地板,对着挖出来的某块地板喃喃自语状似疯癫,犹自不满足,誓要摸遍皇朝城的每块石头,每块地板。
“真是举世无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