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来说,只要舒莫回来了就好。
浑身嵌满各色宝石的荒诞戏剧在所长手里,跟着精致的摆件似得,舒莫伸出手,所长就把它丢了回去,实际上,舒莫也是准备将荒诞戏剧收容起来的,希已经不准备再将贪婪放出来了,所以荒诞戏剧最好尽快收容。
对于这件事,所长的态度是不置可否。他望着面前的黑发青年,眼神微微晃动着,男人伸出手,似乎想要拽住面前的人,却被舒莫微微侧过身避开。
所长在那一瞬似乎有些微微的怔愣,但舒莫却面色如常,离开实验所再回来后,舒莫给人的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所长微微眯起眼睛和他对视着,黑发青年却没有退却的意思,他的眼神平静地和所长对视着,那种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沉稳和平静,并非来自于外物,而是来自于他自己。
不是因为有希的庇护,也不是因为其他什么人,舒莫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地望着所长,那种姿态像是一根逐渐生长、慢慢成型,最终在所长的面前缓缓挺直腰板,接着沉默地立于风雨中的青竹,像是宝石被擦干了灰尘,绽放出原本就应该拥有的光彩,所长在那一瞬间只感受到面前人身上绽放出的神采,宛如天翻地覆,焕然一新。
仅仅只是将他放出了实验所,舒莫的改变,就已经是彻头彻尾的蜕变。
仿佛看见之前还被他圈养在怀中的猎物缓缓挣脱了束缚,正在远处凝视着他,所长却并没有感到冒犯,反而微微抿起唇,唇边是几乎要掀起的弧度。
“你在离开实验所后,好像经历了很多事呢,舒莫。”
所长的眼神落在青年的脖子上,突然微微眯起眼睛,舒莫在来之前将自己身上的痕迹都掩盖地很好,但他并不确定,所长是否在衣物的狭缝间、布料的掩盖下,望见了那未藏好的一丝痕迹。
但他并不感到慌张,只是说道:“我见到了很多人,也遇到了一些事。”
舒莫顿了顿,接着说:“实际上,在离开实验所前,我也没有预料过会发生这些事。”
“这多亏了你。”舒莫眨了眨眼:“毕竟,是你放我离开实验所的。”
“哦?”所长说,他看着面前的人,两个人的寒暄仿佛是在闲聊一般,像久别重逢的朋友:“放?”
“你这样说得,好像你是从我手里逃出去似得。”男人的语气平淡:“可是你说要走,我也并未阻拦你不是吗?”
所长轻声说,匕修顺着舒莫的小腿一路爬到他的肩膀上,好奇地观察着黑发青年耳垂下佩戴的耳饰,那红色的宝石内部仿佛正在燃烧一般,嵌在舒莫的耳朵上,散发着炙热的温度。
它身上戳了戳,就仿佛听见其中传来了一声怒吼。匕修退后一步,舒莫看了它一眼,却并未在意。
“是吗?”舒莫说:“那是我一不小心说错了。”
所长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实验所走去,他的心情看上去不错:
“回来就好。”男人的长发居然没有绑起来,而是散落在背后,犹如一片氤氲的雾色,全部倾倒在他的身后,所长悦耳粘稠的声音传来:“圣者大人……是吧?”
“在你离开之后,实验所可是发生了不少的事呢。”
听到他的话,舒莫一时之间居然有种奇异的感觉,他原本以为所长会做些什么,又或者说些什么,他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结果所长的态度……却似乎有些温和。
他抬起手,将匕修从肩膀上拿下来,黑发青年看着不解的匕修,开口询问道:
“你知道我的笔记本在哪里吗?”
“叽~”
匕修叫了一声,接着哒哒哒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舒莫跟在它的身后,一路走啊走,走进了研究所内,踏入这里的那一瞬间,舒莫居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即使他在这里待了不到一年,但实验所的每条道路,他却异常熟悉。
“舒莫!”欧亚揉了揉眼,一路走来,所有看见舒莫样子的人都显得十分惊喜,正在扫地的男人更是丢了扫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上来:“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