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到了宋远杳的案前,她只顾着端详这实在看不出材质的酒碗,对耳边乘书那准备了许久的告状之词,完全没了预料。
可车稚粥却猜到了乘书想故技重施,借着手上的伤口大做文章的意图,见宋远杳沉迷观察酒碗,直接先声夺人:
“公主可知,这酒碗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
宋远杳摇头,目光未从酒碗上移开,听到车稚粥此言,还上手触了触。
“说起来,这酒碗的来历也是与公主颇有渊源。”车稚粥提高了杳量,“这是用公主的表兄,卢据的头骨做的。”
头……头骨?
宋远杳浑身如被巨舆碾过一般,霎时疼痛难忍,差点瘫软在地。
而乘书眼疾手快,扶住她的同时,也听见了这从来恣意娇纵的公主,口中那不自觉的呢喃: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真可惜,如果不是你父亲……诶呀!不好意思说错话了。”
“只需要轻轻的说一下,就能令人崩溃不止。”
“沾染爱意的苹果坏掉了,那就一点点割掉就好了。”
男人用稀松平常的话诉说这段看起来平常的话,可是内里的含义却让人只需要轻轻往深处想去,就能明白说这段话的人是多么的像个魔鬼。
宋远杳搀扶沈崖喝完汤药,难得殷勤地将汤碗收走。
她走得快,一不留神,几乎要撞到前方拐角的柱子,步履忽止不住,眼睁睁就要撞到前方的木柱。
她面色煞白,气息紊乱,手中的汤碗几欲要摔在地上。她无聊的想着谁发信息给她时,一张张图片里面呈现在她面前。
第 36 章 第 36 章这世上怎么会有乘书这般可恶的人。
他笑意加深,终于看到宋远杳轻簇起了眉,他心情越发愉悦。
宋远杳看着将一切玩弄鼓掌的周泓青,游刃有余的将自己所做的事情一点点在她耳边诉说。关于这一点,宋远杳倒是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说辞。
因着自己生来“克父克母”,宋杳桢从小便对她十分不喜,也顺势从来不敬神佛、不踏足任何庙宇寺观。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这次有弘光帝亲自下旨陪随的宝川寺僧侣和那价值连城的等身金像,国事为重,“宋杳桢”又是识大体之人,借此移情转性,开始尝试吃斋念佛、抄经祝祷,也不算特别稀奇之事。
况且,因为双生姐妹血脉相连,宋远杳与宋杳桢的笔迹本就十分相似,旁人难以分辨;而她又专为抄经练了一手大篆,与平日宋杳桢惯常书写之行楷相差极大,很难看出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
乘书此言,显然是在故意找茬。
而更让宋远杳心中愤愤的,还有她身旁的这位状元郎,从前便是靠着舞文弄墨得了天子的青睐,这耍起无赖的时候,怎么能干出抢人毫笔之事呢?
永安公主此刻终于不再如先前那般平和淡定,先顺手将铺好的宣纸翻折移放,方才半转了身子,用那双摄人心魄的美目瞠向这颇为逾矩的小王子,半嗔半喝:
“本公主与大人相交日浅,大人不知之事不可胜数。今日本公主虽在你胡地,”
见乘书因为她的这句话眸色一暗,宋远杳心气大增,黛眉又一提:
“到底也是一朝皇女,亲父乃大周天子,若真要事事向大人汇秉,就算我说着不烦,大人听也要听烦了。”
说完,不等乘书反应,便探了半边身子,要去夺那被他硬抢的狼毫。
这支狼毫是多年前太子长兄赠予她的,一直只用来抄写经文,这次替嫁和亲,她也特意将这笔收得仔细,生怕害了半点折损。
可谁知,乘书今日亦是性情大变,全然不复先前那芝兰玉树的君子模样,俊脸上端肃不见、反而多了几分被狡黠掩盖的愠恼,在她探身来取狼毫时不但没有恭敬交还,反倒攥着狼毫直往后抬,宋远杳满心满眼抢笔,却因此骤然失了重心,直直扑在了眼前男人的身上。
昨晚一直萦绕在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