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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杳杳 绣方 141541 字 1个月前

风土,也难免不会变了性情。

到时候,若他发现自己顶替了他深爱的公主宋远杳,她的头颅会不会也被他做成酒杯?

宋远杳不敢细想。

眼看韩嬷嬷还不知她与宋杳桢的交易,她便又收了眼泪,将自己所有的想法和盘托出。

“公主,此事当真?”韩嬷嬷闻毕,惊愕得瞳孔放大。

在得到宋远杳确切的回答后,她又一思忖,放缓缓说道:

“咱们现在可是身处幽州,这漠北的地盘。想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万一被发现了,恐怕我们所有人,都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嬷嬷说的我都知道,”一想到自己随时都会连累韩嬷嬷,宋远杳心中也愧意骤增,“宋杳桢她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公主,既然当初她信誓旦旦对我夸了海口、隋嬷嬷也在前日仍对我提及了此事,那必然会万无一失的。”

话至此处,韩嬷嬷也不再多说。她视宋远杳为半个女儿,自然熟悉她这下定了决心便不会轻易更改的习惯,当年非要不顾危险央着静泓去临漳赠粥施药时这样,如今非要和宋杳桢合谋偷天换日,也是这样。

是以她并未再劝,还趁着夜深人少,将外面的隋嬷嬷唤进来。宋远杳不仅亲口向隋嬷嬷答应了与宋杳桢的交易,还展纸握笔,亲手给姐姐书了一封情真意切的家书。

因着距离永安公主的大婚还有一段时日,留在和亲队伍中的信使便仍不会回朝,隋嬷嬷一早准备好的信鸽,便排上了用场。

直到听了隋嬷嬷回报,说已顺利放飞那信鸽,宋远杳一直悬着的心,方才安定下来。

主动认领交接弟妹嫁妆的任务、席上好生扮演“兄友弟恭”、先一步戳破酒碗的来历,都是车稚粥为了在乌耆衍面前掩盖冀州之事,而做的种种努力。

只是,他想不到自己这个野种弟弟,不仅仅满口文绉绉,汉人的那些阴险算计,也学得有模有样。

在冀州时,乘书便挑动着摩鲁尔把他仅余的几名心腹全部杀害,他本以为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从冀州到幽州,乘书也果然再无动作,反而主动向他示好。

谁知道,这坏胚心机深沉,一路憋着不告状,又故意把那手上的伤口弄深、在父王的面前晃荡,原来是为了给他送个大礼。

可任他此刻怒气冲天又如何?早在先前那件事发生、又突然传了消息说周地竟然还有个乌耆衍的成年私生子时,车稚粥便已经清楚,自己这个父王,心已经偏到天边去了。

更何况,对他睚眦必报的这个野种弟弟,可是那周地两百多年首屈一指的连中三元之人,本就理亏的车稚粥,又怎么可能辩得过巧舌如簧的他?

而车稚粥彻底失败的结果,除了要被软禁直到弟弟大婚之外,便还有要将就今晚这个场子,当众向弟弟下跪磕头,祈求弟弟的原谅。

当然,为了做出君子的大度之态,乘书是一定会原谅自己这个二哥的。

最后,兄弟二人也在乌耆衍这个老父亲的见证之下,握手言和,实现真正的兄友弟恭。

只有仍然深陷在惊惶和恐惧之中的永安公主,虚虚地瘫软在乘书的怀里,直到宴会结束,也没有半点起来的意思,甚至同她说话,都全无回应。

乘书便只好在众目睽睽下将她打横抱起,承着满怀的馨香萦绕。所幸将她送回那卧房的路,倒也不算很远。

但中途,却让他窥见了另一番光景。

原来是有娇腻的女杳,混杂着银铃叮当,在低低恳求着什么。而与之相对的,则有一男性声杳,像是在拒绝,可语气又颇为无奈。

宴会开始前,那乌耆衍想要塞给乘书的漠北美人,腰间便坠了许多银铃,动摇起来的声杳,就是这样。

而那半是隐于屋檐的阴影,半是露在杳光下那头顶一片光洁的男人,则一身豆青色细布僧袍,外罩金线袈裟,好不惹眼。

这次和亲队伍里的沙弥们,乘书是晃过他们几眼的,也知晓他们大多低调俭谨,绝不会擅自将贵重的袈裟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