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的水流被冲散,找不到目标,又好像到处都是目标。
一个喷火跳大神的在面前晃过,火焰喷射过来,就叫几个中层将领出了洋相,吓得刷的一下就拔出了刀。
定了定神以后,其中一人才气急败坏地道:“给我抓!抓戴着麒麟面具的!”
“还有戴饕餮面具的!”
前往军营搬救兵的甲士纠正道:“是睚眦跟饕餮……”
底下的将士开始四处抓人,人群中不时就会有人高声喊道:“这里有个饕餮!”
“这里有个睚眦!”
“这里又有一个!”
陈松意买的两个面具,在今年祭典上都卖得很好,这些将士到处抓人,一眨眼就抓回来十几个,面具一揭,底下全是不明所以的普通百姓。
几个中层将领气疯了,正在着急上火,一转头又听见高处有人在喊道:“着火了,着火了!西南角着火了!”
西南角?
他们对视一眼——那里不就是红袖招?
……
红袖招,火光冲天。
颜清的一把火,加上洒在尸体上的火油,让整座木质结构的三层小楼都迅速的燃烧起来,照亮了黑夜一角。
小楼里,死去的恶鬼都死了,被甩到墙上昏死过去的,也很快会被烧死。
焚烧的烈火中,颜清又回到了陆天衡死的地方。
他的尸体仍旧在那里,跟夏侯岐没有头的尸体相对而跪。
颜清回到他面前,脸色苍白如雪。
从她的口鼻处不断有黑色的血滴落。
她没有在意,而是打开了他的手,将那把磕掉了宝石的梳子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他们定亲,他送她的就是一把梳子。
“这个给你,你我这辈子就算两清了。”
大火烧断了横梁。
燃烧的横梁砸了下来,掩去了她的身影。
深黑的水面上倒映着火光。
就让这火,还予她们圣洁,烧去污秽的一切。
一更半
州城一夜一口气死了三个朝廷要员, 从厢都指挥使到高级将领全军覆没,祭典也变成一片混乱。
然而,军队在城中搜寻了一夜, 却没有抓到凶手。
红袖招被烧成了废墟, 只剩下一副焦黑的框架, 里面更是连尸体都烧没了。
从水路暗道被救出去的少女们则被化整为零, 在这个混乱的祭典之夜里散落到了许多家户。
她们被改头换面,隐藏了起来。
就如水上涟漪,风过之后, 便不剩半点痕迹。
在抓了无数戴饕餮跟睚眦面具的人,把整个州府搞得哭声四起以后, 这群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军队终于找到了他们指挥使的头。
在长街尽头的门坊上, 夏侯岐的头跟红色的灯笼挂在一起,在风中明晃晃地晃动。
他们搭了梯子上去拿的时候,这位厢都指挥使的眼睛依然没有闭上, 仿佛在怒视他们。
旧都。
两江总督署。
这颗头现在被摆在了一张白色的布上, 底下是守备军凭借夏侯岐的武器——那枚没有在烈火中被融掉的鹰爪认出来的骨灰。
捡骨的人原本想让这位都指挥使大人的遗体完整一些、好看一些。
但是, 浇了火油的尸体被烧得只剩骨灰, 连块大一点的骨头都捡不出来,只好放弃了重新给他拼出一具遗骸的想法。
白布上, 骨肉饱满的头颅仍旧残留着死亡的那一刻的惊恐跟愤怒。
同被烧得焦黑的骨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颗头颅前, 一个穿着绣有仙鹤的红色补服的男人转过了身。
他四十来岁, 身材高大,虬结的肌肉撑起官袍, 看上去不像是个文官, 更像是个武将。
两江总督,封疆大吏, 战功无数。
这些都是桓瑾给人的印象。